不错,她这个时候认为她是可以制住小黑的。
然而小黑却像疯了一样,齐攸教她的招数统统都不灵了。
麦芽站在马厩旁边,早已经看得冷汗直流,惊叫就往马场里奔过来,而且是张着手,直冲着小黑奔过来。
这个笨丫头,荀卿染心道,你跑过来有什么用,你又制不住这马,那个小身板,难道还能拦住小黑。小黑这样,肯定会伤了麦芽。
“麦芽,你别过来。”荀卿染大喊。
这一分神,手下难免放松,麦芽又是一声惊叫,荀卿染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下要被小黑甩下去了。惨了,这蛮子,丹参,这骊院所有的人,麦芽、还有小黑,都要惨。
对了,蛮子,蛮子在哪?
荀卿染转头,寻找蛮子的踪迹。
“别分心,拉紧缰绳。”有人命令道。
荀卿染觉得耳边一阵风声,是蛮子从马后急奔几步跑到马前,两臂抱住马的脖子,硬生生将小黑按在地上。荀卿染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对上一双关切的眼睛。
“卿染,你怎样,伤到了没有?”齐攸一边问,一边已经将荀卿染全身关节处摸了个遍。
她并没有受伤,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齐攸的眼神很关切,不过也有些可怕,荀卿染突然心虚,为了逃避责问,想gān脆闭上眼睛,装晕倒。
蛮子确实力大无比,将小黑压在地上动不了,这个时候已经安抚住了小黑,丹参等人也听到动静赶来了。
“是谁放了夫人进来骑马的?”齐攸看着众人,沉声道,“我的吩咐,你们只当是耳边风吗?”
院子里呼啦啦跪了一大片,没有人敢辩解。
“四爷,我没事的。”荀卿染忙说道。她若是装晕,这一院的小厮,还不知被怎么责罚。
齐攸垂下眼帘,看着荀卿染。
“四爷,我真没事。不信,你放我下来,我走两步给你看。”荀卿染目光清澈,完全没有受惊的迹象,挣扎着起来也颇有力气。
齐攸面色略有缓和,手下却更用力,将荀卿染抱的更紧了,甚至让荀卿染觉得有点疼。
“别逞qiáng。”齐攸低声道,又吩咐跟随的小厮,“去请吕老。”
“四爷,”荀卿染偷偷扯扯齐攸的衣襟,指了指骊院内依旧跑着的一批人,“不关他们的事,我又没伤到,四爷放了他们吧。”
“先顾好你自己吧。”齐攸从牙fèng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荀卿染看着齐攸的眼神似乎要吃人,顿时变的安静无比。是她不听齐攸的,私自跑来骑马,齐攸第一个不会放过的是她,现在不过是当着外人的面前,暂时没有发作她罢了。
荀卿染闭上眼睛,不知道齐攸会怎么罚她。一会见到吕老,要不要暗示他,装作受伤什么的,这样或许可以逃脱责罚。可如果齐攸相信她受伤,那骊院那些人,尤其是被她调开的丹参,还有蛮子,就要被加重处罚。
或许可以装作受伤,但是这伤的分寸火候,实在太难拿捏了。荀卿染微皱着眉头。
齐攸一直将荀卿染抱到主院上房,将荀卿染放到榻上,这时吕太医也被人请了过来。
吕太医是个极和善的老头,是齐攸打发人从陇西请来的,如今在总督府单独住着个小院,他带着个小孙子,平常就是给荀卿染诊诊平安脉,其余时间就是研究研究糙药,教教小孙子,没事和唐佑年等人下下棋。
“……应该没伤到骨头,还得请吕老仔细诊治。”
齐攸将吕太医让到榻前。
吕太医放下药箱,眯着眼给荀卿染诊脉,两只手的脉象都看完了,又看了舌苔,然后就问荀卿染上个月是什么时候换洗的。
许嬷嬷替荀卿染答了,荀卿染换洗的日子很有规律,都是月末和月初之jiāo,算起来离上次换洗也有三十几天了。
“夫人脉象平稳,并没有妨碍。依老夫看,八成是喜脉。只是日子尚浅,再过几天再来诊过,才可判定十成。”
“吕老,这可是真的?”齐攸问。
“大人别急,依老夫看,就是了。当然,再过两天确诊,更稳妥些。”吕太医笑道。
吕太医行医经验丰富,为人稳重,如果没有把握,是不会说出口的。
荀卿染和齐攸一样吃惊,她竟然怀孕了,怎么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方才骑马受了惊吓,震dàng,可有妨碍?”齐攸看了荀卿染一眼,忙又问吕太医。
“夫人脉象很是平稳,”吕太医道,见齐攸焦急,“不过这个时候坐胎未稳,夫人还是宜静不宜动,老夫再开两道药膳方子,夫人吃着,管保无虞。”
齐攸想留下来陪着荀卿染,不过想了想,还是跟随吕太医出去开方子,顺便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夫人需卧chuáng,你们好好照顾夫人,若有差错,拿你们是问。”临出门,齐攸吩咐道。
屋内伺候的人忙应了。
“奶奶,方才可把婢子给吓死了。”齐攸刚出门,麦芽扑到荀卿染跟前,大惊吓过后是大惊喜,麦芽满脸泪痕,又哭又笑。
“我没事的。”荀卿染道,就要从榻上起身。
“奶奶,四爷的嘱咐您也听到了。”许嬷嬷上前拦住荀卿染。
“我就坐起来。”荀卿染道。
“奶奶,那也不成,四爷回来之前,您就得安安静静躺着。”许嬷嬷却不肯容qíng。
许嬷嬷有qíng绪了。
许嬷嬷自认不是刻板的人物。荀卿染私自跑去骑马,许嬷嬷是知道的。说起来,在她眼里,荀卿染这个主子几乎没有不好的地方,可是相处久了,她才知道,荀卿染骨子里极是爱玩。她见惯了深宅大院被束缚的完全失去自我,仿佛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淑女名媛。对于荀卿染,有的时候,就有些心软。该拦着的时候,没有阻拦到底。毕竟这里不同于京城的老宅,荀卿染年纪尚小,又是小夫妻单独外放出来,自在一些也没什么。这样的日子能有几年那,等回到大宅,再想如此也不能够了。
但是这次……
“……奶奶,您要去骑马,奴才拦您,您说是保准不会出差错的。奴才信了您,可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万幸是肚了里的孩子没事,这若是万一……,奴才们自然跟着心疼,奶奶心里可会好过,四爷也要心疼死。”许嬷嬷道。
荀卿染躺在榻上,低头摸了摸还很平坦的肚子。这里真的已经有了个小生命,她竟然毫无察觉。此时她也觉得有些后怕,若是方才,蛮子没有拦住马,若是齐攸没有及时赶到,那结果……
许嬷嬷又道:“奶奶,这大宅门里,最讲究个防微杜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荀卿染点头,“嬷嬷放心,我会小心的。”
许嬷嬷暗自点头,不过为了保证荀卿染怀孕期间平安无事,还是要让荀卿染对于事qíng的严重xing有更清醒的认识。
“奶奶可见了四爷方才的样子,奶奶若有什么,这满府的人,哪个能脱的gān净。骊院那些个现在还跪着,四爷说要军法处置,奶奶这屋子里,奴才头一个难辞其咎,还有陪着奶奶去骊院的人,麦芽是头一个……”
这时齐攸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两张单子,jiāo给许嬷嬷。
“jiāo给小厨房,照着这个做给你们奶奶吃。”齐攸吩咐道。
许嬷嬷忙接了单子。
“都先退下吧。”齐攸又吩咐道。
许嬷嬷忙带着几个丫头从屋中退了出去。
齐攸这才走到榻旁,坐了下来,盯着荀卿染,半天没说话。
荀卿染觉得屋内的乌云密布,气温顿时降了下来。骊院惊马,她镇定自若,毫发无伤,但是面对兴师问罪的齐攸,她心虚,因为肚子里的宝宝也是齐攸的啊。
荀卿染眨了眨眼,她怀孕了,而且平安无事,态度良好的话,应该会获得宽大处理吧。
“四爷这么板着脸,要吓到肚子里的宝宝了。”第二三九章身孕(轉載)
齐攸抚额,有些无奈。本来他无比担忧,吕太医说荀卿染是喜脉后,担忧就变成了狂喜。方才私下和吕太医商议,吕太医更给他吃了枚定心丸。他本是怀着喜悦的心qíng从外面进来,但是走到门口,想起骊院那惊险的一幕,他还是板下了脸,打算一定要让荀卿染记住这次教训,让她以后不敢再不听他的话。
结果他还没说什么,荀卿染倒先控诉他吓到了宝宝。
明知道是无理的控诉,齐攸不知怎地,就是无法再板着一张脸。
“我这样就会吓到宝宝,那你刚才的行为又怎么说?”齐攸道。
荀卿染暗自吐了吐舌头,齐攸没有被忽悠到,不过好歹脸色好多了。
“四爷,我并不知道……,若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我不就是怕打猎的时候,给你丢脸吗。”
“说起来倒是你有理了。你难道忘了和我是怎么约定的,没我陪着,不准去骊院骑马,你可是答应了的。”齐攸道。
荀卿染低下头,只是偷偷去骑了几次,如果不出今天的事,齐攸是不会知道的。
“当初的约定,我可还记得清楚。你要了我三匹马,雪团却还是你的。如今你这算不算被弃前约,那咱们那些约定就可以撤销了。”齐攸缓缓道。
荀卿染抬起头,心道,不会吧,记得这么清楚gān嘛。
“撤销什么啊?”
“就是那天的约定全部撤销。”齐攸道,“比如说,雪团我要带到前院去养,从今后,不准你去骊院,不仅不能再骑马,刷马的活你也不用再做了。”
“四爷放心,孩子生下来之前,我自不会再做这些了。”荀卿染笑道。
“不是孩子生下来之前,而是从今以后,都不准你再做这些事了。”齐攸更我正荀卿染的话。
“四爷,我知道错了。”荀卿染赶忙认错,“我知道方才的事,让四爷担心,四爷是心疼我和孩子,我以后肯定不会了。”
见荀卿染认错,齐攸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语气也缓和下来,“你如果知道我有多担心,就不该去做那样的事。如果不是我凑巧回来碰到,你想想会有什么结果。”
是啊,如果齐攸没有及时赶到。蛮子是怎么拦住惊马的?以蛮子的力气,也是十分费力才让小黑停下来。是蛮子本身有力气,又借着小黑向前的冲力,将小黑按在地上,齐攸则是将她从马上救下来。如果齐攸没有赶到,只凭蛮子一个,只怕就不能用那样的法子,因为不能保证同时不伤到她,那样拦住小黑的难度显然更大,费时更长,她又能在马背上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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