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记_弱颜【完结+番外】(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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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二夫人是齐攸的母亲,还有谁能比母亲更了解儿子那。齐二夫人的话,自然没错。她的容貌,是齐攸所喜欢的。

  “大人之所以看重夫人,是因为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夫人贪玩,怀孕的时候去前院骑马,差点出了事故。被大人禁在院子里,身边的人都受了罚。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夫人也逃脱不了责罚。女人啊,都是母以子贵,没了孩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那个婆子的话,更让她豁然开朗。

  若是荀卿染的孩子出了什么事,那么齐攸会责备荀卿染。怀孕产子本就是鬼门关,荀卿染因为伤了身子而休养,甚至因此一命呜呼。那个时候,男人身边怎么能没有女人伺候。齐攸如果厌恶了荀卿染,但却不会因此改变对某类容貌的偏爱,她就有了机会。如果齐攸依旧喜欢荀卿染,也会想到和荀卿染面貌相似的她。

  那么赐下玉容膏,让她恢复容貌,凭她的手段,就可以趁机笼络住齐攸。

  至于一开始的冷酷,她也曾想过。哪个男人不爱女色那,齐攸因着荀卿染在,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怕荀卿染生气,才会那样对待她。荀卿染见了她,虽没露出什么qíng绪,但是肯定在齐攸面前说了坏话的。

  善喜到了这个时候,知道只有一死,便再没有顾忌,噼里啪啦得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荀卿染听的默然半晌。

  “这样大的事qíng,你以为你能脱的了gān系,还在做这样的美梦。是事先打算好,要嫁祸于人是不是?”

  “是。”善喜答道,“倩玉的样子最是妖妖巧巧,婢子送上的袖筒和昭君套,也是让倩玉帮着做的,还有剩下的猫糙,如今也藏在倩玉的铺盖里。婢子和绿芙也会指证倩玉。”

  “你和绿芙,倒是好算计。”荀卿染冷笑,“这个猫糙、野猫害人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在齐府,应该没出过门,怎么就认识猫糙?”

  这平西镇多有异族人来往,总督府院子里长了几棵猫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善喜竟然认识,而且还因此想出这样害人的法子。

  “婢子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善喜道,“这个法子,婢子还想不出来,婢子只是跟着人有样学样。”

  荀卿染心中一动,“不知你是和哪个学的?”

  “婢子曾在二奶奶院子里伺候过,这法子就是从二奶奶那学来的。”

  “你死到临头,可别胡说八道。”荀卿染沉下脸。

  “回奶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婢子这个时候,说的都是实话。”善喜道,“……还是三年前,婢子在二奶奶院子里伺候。那时候二爷偷着宠幸了一个叫玉莲的丫头,玉莲有了身孕,不敢告诉人,一直瞒着。直到瞒不住,就想着法让大太太看见,这才过了明路。大太太说要抬了玉莲做姨娘,二奶奶说等孩子生下来再抬。二奶奶那时养了只猫,婢子凑巧看见二奶奶让冬儿姐姐碾碎这种糙,塞到给玉莲做的衣服里,让那猫扑抓。后来,玉莲穿了二奶奶赏赐的新衣服,走到池子边,那只猫就跑出来,扑抓玉莲,玉莲掉到池子里,好半天捞起来,人已经没气了。那之后,那只猫也不见了。”

  善喜生怕荀卿染不信她的话,细细地将事qíng告诉了一遍。

  荀卿染沉思不语,她在齐府,根本没听过这样的事。

  “这事过后,二奶奶说兆头不好,下了令,自然没人敢讲。奶奶在府里日子还浅,这样的事,丫头们平白没了的,哪年没有,主子们自然不当一回事。奶奶只要问问府里稍有年纪的,自然就有人告诉奶奶了。”

  荀卿染挥挥手,让人将善喜带了下去。

  “再带绿芙上来。”荀卿染吩咐。

  “奶奶知道善喜是关键,又最好审问,怎地却最后审问善喜?先审善喜,再审绿芙和倩玉,岂不省事?”麦芽问。

  荀卿染摇摇头,与其说最先审问善喜,不如说是她想先审问绿芙。因为表面上善喜是关键,然而,真正的关键是绿芙。

  绿芙被带进来,依旧面不改色。

  “善喜已经全部招认了。”荀卿染道,“善喜和你不同,她心里还有她的家人。我说不牵连她的家人,她自然就招了。”

  绿芙抬起头,想要辩解。

  “你想说是她陷害吗?”荀卿染问,“不需她扯出你,你方才已经将自己供认出来了。”

  绿芙这个时候反而不急着辩解,脸上的神qíng颇为微妙。

  “你自认为滴水不漏,其实却是处处破绽。”荀卿染喝了口热茶,淡淡地说道。

  “第一个破绽,就是那盆衣服。先不说大雾的时候,去井边汲水洗衣服,有多怪异,我们赶到松涛院的时候,那衣服和盆子,并没有人动过,都在厢房门外,约有两三步远。如果如你所说,是你在推开门后,见到玉娘吊在门框上才吃惊扔了盆子,那衣服和盆子,应该是掉落在屋内,而不是在门外两步远的地方。”

  “第二个破绽,你说你想去抱玉娘下来,倩玉却指使你去找人。不外乎是想暗示,倩玉和善喜支开你,布置现场。倩玉和善喜两人jiāo好,让人想到是这两个人合谋。你故意去洗衣服,也是因为那水井是在房后,最能撇清gān系吧。但是,恰恰找人报信才是最关键的一步。你们那里的事qíng,我历来并不过问,都是许嬷嬷在管,你们有事,自然是找许嬷嬷。可是你却反复叮嘱那看守的婆子,人命大事,一定要找夫人。”

  “第三个破绽,我说玉娘还活着,善喜和倩玉都相信了,但是你却没有相信。”

  绿芙一直听着,这个时候才开口道:“奴才自然是相信了,奴才还说夫人可以问玉娘,奴才并没有害她。”

  “你以为这样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但是你忘了过犹不及。你最没有动机,不在场证据最充分,你却万分qiáng调玉娘可以证明。”荀卿染叹了口气。

  绿芙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给绿芙姑娘赐坐。”荀卿染吩咐。“善喜还以为是她控制你,其实是你控制她,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玉娘吧。”

  绿芙从容地坐在小杌子上。

  “竟然没有瞒过夫人。”绿芙道,语气中竟然有解脱,甚至淡淡的喜悦。

  “我不明白,为什么?”荀卿染问。

  “我们的身世,想来夫人已经知道了。”绿芙道。

  荀卿染点点头,“让你们在府里住着,自然是要查清楚来历。”

  荀卿染就事论事,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口气,而是仿佛面对一个地位平等的人。

  “你们三个人之间并无瓜葛。善喜抛出的诱饵,你应该是不屑的。”

  绿芙端正的坐在小杌子上,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就凭夫人这句话,我也要把事qíng原原本本说出来,不会隐瞒夫人。”绿芙笑道。

  “如果按照卷宗上看,我们三人并没有瓜葛。但是玉娘,并不是卷宗上的那个玉娘。那个玉娘已经死了,这个玉娘是冒充的。”

  荀卿染皱眉,“这个玉娘又是谁。”

  “原来的玉娘,是江南骆家的人。而这个玉娘,是京城金御史家的长女,金玉娘。”

  “这必是你和玉娘jiāo好后,她亲口告诉你的了?”荀卿染问。

  绿芙点头,“是的。夫人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对她下手了吧?”

  荀卿染心中一沉。

  “……家父掌管一方刑狱,兢兢业业,地方上有商青天之称。上官贪污受贿,与家父有什么关系。那贪官以那年气候异常寒冷,多发了几两碳银下来,家父只以为是皇恩浩dàng,并没有做他想。有人将那贪官告下,又牵扯出这笔银两,家父何辜,家父那些同僚又能何辜,那金御史为了虚名,竟然连番上书,说是除恶务尽,要以儆效尤,将连同我父亲在内,几十户人家都连坐进去,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你因此要害玉娘?”

  “每当听到她说她父亲如何清廉,如何刚正不阿,为国为民,我胸中就气愤难平。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他为国为民做了什么,可比得上我的父亲,为官数十载,洗清的冤狱无数?”绿芙的qíng绪有些激动。

  荀卿染让麦芽送了杯茶过去。

  绿芙捧着茶碗,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了端庄镇定。

  “玉娘既然将真实身份都告诉了你,那么她的身孕,自然也是没有瞒你了?”荀卿染想,绿芙既然和玉娘亲厚,那么玉娘的身孕应该瞒不过绿芙。

  绿芙点了点头,“我发现玉娘身体有异,玉娘就告诉了我。”

  果然是这样。

  “那么,玉娘的身孕……”荀卿染看着绿芙,没有问出口。

  “玉娘她心心念念的是一个名字,”绿芙用手指蘸了茶水,在地面上写了一个名字。

  荀卿染一怔,这还真是出乎意料。只有名而没有姓,似乎和她心中怀疑的目标没有关系。但是,等等,荀卿染又看了一眼地上渐渐消失的两个字,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也是这个人帮助玉娘改换的身份?”荀卿染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又问道。

  绿芙似乎并不肯定,“也许是,也许不是。玉娘没有说。玉娘只说,知道总督大人不贪女色,夫人您心胸宽广,待下人宽厚,因此才到了夫人的府上。”

  “玉娘有没有说为什么改换身份?”荀卿染问。

  “据说是这个玉娘家的案子,正在重审,很快就会有赦令下来,可以脱去罪妇的身份。金御史的案子,却怕是没有翻案的可能。”绿芙说到这,嘴角露出几分讥讽的笑意。

  原来是这么回事,是为了早点得到赦免,才冒名顶替已经死去的人。

  事qíng到此算是真相大白,荀卿染看着绿芙,问道:“你和玉娘,原本都是养在深闺,金御史对不起你家,但是玉娘却并没有做什么。你们都是被连累的。我听你说话,令尊审理冤狱如神,你对他十分孺慕,怎么会做出这样私下害人xing命的事qíng?”

  “心中一口气难平。”绿芙道,语气平缓,没有丝毫火气,“我愿意伏法。”

  绿芙跪到地上,冲着荀卿染磕头,“我做这些并没有后悔,但是将夫人置于危险之下,辜负夫人的恩庇,是我对不住夫人,我向夫人赔罪。”

  荀卿染叹了口气,让绿芙起来,告诉她:“玉娘已死,她的孩子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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