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嗯了一声,齐攸既然明白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如何去处理自然是他去cao心。经历了那样的危险,她是绷着一股劲,这才挺了过来。如今在齐攸怀里,心qíng完全放松,她才是感到了疲倦得几乎虚脱。
荀卿染合上眼睛。
齐攸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轻轻拍着她的背。
齐攸这个动作,就好像是在拍哄萱儿。荀卿染也懒得计较了,反而觉得分外安心,一会功夫果然睡了过去。
齐攸一直抱着荀卿染,见她睡熟了,这才轻轻将她放在枕上,又拿了一chuáng被子替她盖了,这才走出屋来。
“好生照顾奶奶。”齐攸出了门来,对门外伺候的丫头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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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卿染睡得毫无负担,齐攸在外却是一刻都没有闲着。等终于将该审问的人都审问完了,已经过了晌午。
齐攸派人去住院,听说荀卿染还在睡,便独自一个吃了几块点心,就往西跨院来。受伤的家西都安排在旁边的院落,这西跨院内却只安排了蛮子住进来。因为他昨夜的功劳,伤的也颇为严重,单独安排了这里让他养伤。
“小齐,你来了。”蛮子躺在炕上,除了腿上的夹板,身上也密密匝匝包着许多的纱布,一看就是伤的不轻。
齐攸点了点头,缓缓在炕前的椅子上坐了。
有那么一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齐攸是一贯的冷着脸,蛮子脸上却一直含笑,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伤痛,也看了惯了齐攸的冷脸。
“小齐,你有事要问我?”还是蛮子先开口道。
“很多事,我想听你自己告诉我。”齐攸道。
“如果我说,这些我根本不知qíng,你会不会相信?”蛮子笑道。
“那么知qíng的人是谁,主使的人又是谁?”
蛮子没有回答。
“骊院惊马,是你做的吗?”
“不是。”蛮子答的很快,“小齐,我从未伤害聊染。”
“宋嬷嬷给卿染饮食中下药,是你指使的吗?”齐攸又问。
蛮子皱了皱眉。
“看来你是知qíng的。”齐攸的语气几乎结了冰,“是谁的指使,那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小齐,你既然都知道了,还何必再问。”蛮子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脸上依旧带着笑。
“钟大用是你的人?昨晚的事qíng,你如何jiāo代?”
“小齐,是我对不起你和卿染。”蛮子道。
“这些事,你自然难逃gān系。”齐攸道,又缓和了口气,“阿泽,就算你把所有的事都抗在身上,也改变不了什么。”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小齐,你知道,咱们幼时,老太妃所说定qíng的事,馨儿是当真了。你自己想想,若不是出了那场事qíng,你们如今早就成亲了。”阿泽道。
“不过是玩笑,怎能当的真。”齐攸皱眉道。当初永和亲王太妃带着阿泽到安国公府做客,见到了他,太妃将他当做女孩子,就说要和阿泽定下娃娃亲。知道误会了之后,又说gān脆将阿泽的妹妹宁馨郡主嫁给齐攸。这不过是玩笑,后来他和阿泽走得近了,去过永和亲王府,定亲的事,却是两家人谁都没有再提起过。
“馨儿却不这样看。她认定了你。”阿泽道,那件亲事后来没有提起,也是因为永和亲王王妃,要多看齐攸些日子。后来,王妃终于认可了齐攸,但是不等提出亲事,王府就遇到了变故。
“那可由不得她,便是她依旧做着郡主也是如此。”齐攸道,你该知道,我肯照看她,全是看在你我的jiāoqíng。“
应泽苦笑着看着齐攸。
”小齐,你对女人依旧如此冷面冷心。馨儿她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过你。“
”阿泽,你说的这些,并不能改变什么。“齐攸皱起了眉头,显然并不喜欢这个话题。
”馨儿自小被捧在手心,小小年纪又遭逢大变,即便我多方维护,也还是让她吃了苦。她的xing子变得偏激、执拗,却并不是真正穷凶极恶的人。我是她哥哥,所有的事,全都我来承担。小齐,你放过馨儿。”
“不是穷凶极恶,昨晚上的事qíng怎么解释?我这院子里血流成河,如果我晚来一步,就要与妻儿生死相隔。就是你,你这腿上旧伤加新伤,我若来的晚了,你又不肯让开,你现在还有命在吗?”
“这,并非是馨儿的主意。钟大用,没想到这小子狠辣至此。”
“钟大用所作所为是受了谁的指使?”齐攸冷笑。
“宁馨她,并不知道结果会这样,你也该看到了,她被吓得不轻。钟大用并不聪明,而且一根筋。”应泽为宁馨辩解着。
“阿泽,如你所说,宁馨自小经历大变,那个时候永和王府内,是什么qíng形,她应该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齐攸却不为所动。
“这。。。。。”应泽无言以对。
“小齐,做哥哥的求你,第一次求你,宁馨年纪小不懂事,都是我教导无方。你放过了宁馨,这一切说起来,我的责任最大。我这条命,就用来赎罪。”阿泽说着,一掌对着受伤的右腿拍下,只听得骨头断裂的声音,分外恐怖。
齐攸却不动声色,径直站了起来,转身出了屋门。
“馨儿,能做的大哥都为你做了。。。。。”屋内,阿泽疼的满头大汗,嘴里喃喃说道。
齐攸从跨院出来,就到内宅来,并不回主院,而是进了小书房。
“去将宋嬷嬷带过来。”齐攸吩咐道。
一会功夫,宋嬷嬷就被人带了过来。
“四爷,”宋嬷嬷眼里含着泪,跪到地上。
齐攸挥挥手让人将宋嬷嬷的绑绳解开。
“四爷,”宋嬷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齐攸虽让人给她松绑,但是脸色却依旧yīn沉,她心里有些没底。
“你给奶奶的饮食中下药,是谁的指使,这药又是从哪里来的?”齐攸从袖中取出一张单子扔给宋嬷嬷。
宋嬷嬷捡起单子,顿时觉得心口一片冰凉。“四爷,奴才、奴才冤……”
“嬷嬷是在喊冤,是要将我当三岁小儿般糊弄吗?”宋嬷嬷刚喊了个冤字,齐攸已然变了脸色。
宋嬷嬷抬头见了齐攸的脸色,顿时将本来要分辩的话咽了回去。她自然认得这张单止了的是什么,她给荀卿染的燕窝里下药的事,自以为做的天衣无fèng,突然间被揭露出来,她有些吃惊,做出了最愚蠢的反应:否认、辩解。
不过看到齐攸的脸色,她顿时明白了这么做是多么愚蠢。在她齐攸身边十几年,总算是齐攸的脾气,也看过那些在齐攸面前耍小聪明卖弄口才的人的下场。
方才荀卿染当着齐攸的面,将她和宁馨郡主当做罪人、阶下办般对待,齐攸不仅没有阻拦,更是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齐攸的心、还有信任都已经转到荀卿染身上。齐攸现在拿出这张单子来,用这样的口气审问她,那么就是荀卿染已经发现了她在燕窝粥中做的手脚。
荀卿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哪?毕竟到了平西镇她就再没机会做这样的手脚了,荀卿染只能是在京城的时候就发现了,可却一直隐忍不发,而她也丝毫没有发现异样。宋嬷嬷心中吃惊,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齐攸现在的态度,是完全相信了荀卿染,认定了她下药的事实。
如果她狡辩不论,只能让齐攸更加恼怒。但是,这件事毕竟时过境迁,物证自早就销毁了,她当时下药是亲自动手,并没有经过第二个人,这人证也没有。那么,她还是有机会的。
宋嬷嬷想到此处,连磕了几个响头,磕的额头出血,这才含泪向上说道:“四爷明鉴,奴才服侍了四爷这么些年,奴才忠心耿耿。若非如此,府里的老太太、老爷、太太怎容得奴才在四爷身边伺候这么久,就是四爷也不会让奴才在宁远居管了这些年的事。四爷,奴才自打进了府,得老太太看重去服侍四爷,就从没生出过二心来。”
宋嬷嬷不去辩解给荀卿染饮食中下药的事qíng,只是向齐攸表白她的一片忠心,希望能够打动齐攸。
“当初永和亲王的王妃,曾经救过你的女儿。”齐攸慢慢地说道,“你因此对她感激在心,无以为报,即使她已经死了,你身在我齐家,却依然将她当做主子,将真正的主子当做仇人,想要我断子绝孙,是吗?”齐攸冷冷地问道,并没有被宋嬷嬷的手段迷惑。
“不,不是。”宋嬷嬷这下有些着急,“四爷,奴才冤枉。奴才是感激王妃的恩典,但是奴才时刻记得四爷才是奴才的主子,奴才没有丝毫背主的心思。奴才这些年兢兢业业,四爷都看在眼里。奴才说句托大的话,奴才巴不得早点看到四爷子孙满堂啊。”
“那么为什么在奶奶的燕窝里下这种药?”齐攸问。
“这……”宋嬷嬷转着眼珠,一时想不出该如何答复。
“宋嬷嬷你是府里的老人,体面了半辈子,”齐攸的话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火气,“你也不希望连最后一点体面也保不住吧。”
宋嬷嬷身子一震,抬起头看着齐攸。她是在齐府过了半辈子,怎么会不明白齐攸话中的意思。这府里主子审问下人,有无数的法子能让人说实话。齐攸亲自来审问她,让人给她松绑,没有动刑,这就是给她的体面。这个她自小伺候大的孩子,貌似冷心冷面,其实内心深处却是温柔的。只是那温柔,轻易不肯给人。她,或许就是得到了这份温柔的人之一,但是,也只是到今天为止了。
宋嬷嬷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想起了她那没能够长大的女儿。是的,她曾经受过永和王妃的恩典。那时候齐攸和一班贵戚子弟来往,她作为奶妈多次跟着齐攸去过亲王府。永和王妃总是找她过去说话,赏赐是经常有的,待她非常的好。那个时候她的女儿病了,四处寻医问药,却都没有结果,只能等死。是永和王妃知道了,打发人送了秘药来,才救了她女儿的xing命。
她从此对永和王妃感激在心。她不是糊涂的人,渐渐明白,永和王妃看中了齐攸,要将宁馨郡主嫁给齐攸。她自然在永和王妃面前说尽了齐攸的好话。
她现在还记得永和王妃的样子。那么雍容高贵,仿佛就是天上的神妃仙子。她也一直认为,永和王妃那样待人接物的手段和排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尊贵。而永和王妃唯一的女儿,宁馨郡主,不仅样子漂亮,小小年纪对下人就能杀伐决断,行事中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和齐攸正好是天生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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