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姨娘竟然就这样将她卖了!冬儿的身子有些发抖,齐二奶奶的脾气她如何不晓得,最是翻脸无qíng的,这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她。
齐二奶奶笑咪咪地看着冬儿。
冬儿站在那,一声不吭,没有为自己辩白。
“我还说这院子里,别人都雀儿拣着旺处飞,巴结蔡姨娘,唯有你不会,谁知道,你比别人都快些。”
“奴婢,奴婢没有。”冬儿低声道。
齐二奶奶叹了口气,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不会。”半晌,齐二奶奶才道。
冬儿抬头看着齐二奶奶,有些惊讶。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知道,你是善心人,只是,你那善心,也不看看对方是谁。跟了我这些年,我还说你历练出来的,却还是。。。。”齐二奶奶数落着冬儿,却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奴婢,奴婢犯了傻。“冬儿终于说道。
”知道就好,还愣着做什么。“齐二奶奶将小剪刀递给冬儿,将修了一半的指甲的手伸向冬儿。
约略盏茶功夫,冬儿从屋中退了出来,迎面差点撞上躲闪不及的严家的。
”冬儿姑娘。“严家的慌忙陪笑。
冬儿心中有事,也没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
严家的站在那里,看着冬儿的背影远去,又瞧了瞧齐二奶奶的屋门,脸上露出失望的表qíng来。以齐二奶奶的脾气,不是该都对不说,只暗地里狠狠地处置冬儿吗,就算不这样,也该狠狠地训斥打骂冬儿,冬儿这次不死也要掉一层皮。她没想到齐二奶奶如此各风细雨,就这样放过了冬儿。而且不仅不能看着冬儿倒霉,代替冬儿的事更是成了泡影。
严家的皱着眉,闷闷不乐,又百思不得其解。
屋内,齐二奶奶斜倚在榻上,张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就这点子心机手段,还在我跟前显摆,不过都是我玩剩下的罢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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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儿从石榴院出来,有些失魂落魄地在花园里走着。走了一阵,觉得全身乏力,就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她心中此刻百感jiāo集,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她是定远侯府的家生子,从定远侯府到安国公府,她也在这大宅门里打滚了十几年,还有什么样的人和事没有见过,怎么就犯了这样一个愚蠢的错误。因为蔡姨娘肚子里孩子,而对蔡姨娘生出同qíng,出言提醒。可蔡姨娘并不是表面上那个温柔寡言的女人,蔡姨娘原来竟有着这样的心机。
还亏得她,心里一直为蔡姨娘辩护,她太知道齐修的品xing了,以为蔡姨娘是受了齐修的哄骗,又有蔡家大爷,齐三奶奶等人因为私利的怂恿,才会成了今天的局面。毕竟一个闺阁女子,若不是有方方面面的因素推波助澜,哪里能够还没进门就大了肚子。
一时的心软,一念之间的善举,在这大宅门里却是她们这些人不能拥有的奢侈品,因为一次就足可以让她丢掉xing命。
可她还是做了,然后被人从背后狠狠地cha了一刀。
齐二奶奶看似放过了她,依旧信任她,对她亲切安抚。但是,她对齐二奶奶太过了解了,不会真的以为就没事了。齐二奶奶现在这个态度,不过是不想让蔡姨娘的打算得逞,失掉她这个得力的臂膀。
她知道的事qíng太多,齐二奶奶对她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好好看待利用,另一条就是让她消失。可是现在,齐二奶奶离不开她,而且还需要她这个通房的身份,做个招牌。
是的,只是一个招牌,冬儿心酸地想,同时也完全放下心来。齐二奶奶还能去哪里找到一个和她一样的妙龄女子,可以做到她这个样子,甘愿做一个招牌,而没有非分之想。她完全可以放心,齐二奶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还不能缺少她这个招牌和臂膀。
冬儿抬起头四下看去,如今正是初夏时节,满园芳菲。她也正该是盛放的年纪,从盛夏走到凉秋,花儿落下,却会接下饱满的果实。而她,就从未绽放过,更不会有结子的那一天。
她的将来,她的出路在哪里?冬儿又垂下头来,她的光线外表不过是自欺欺人,她的心里一直是清楚的,她根本没有退路,没有将来。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被允许生下儿女。若是齐二奶奶真的有一天,让她生子,那么她若是能生下女儿,就是她的福气,若是儿子,去母留子,齐二奶奶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她的将来,就是人老珠huáng,全部希望寄托在齐二奶奶能念她这些年辛苦的qíng分,在哪个偏僻的角落,让她平安老死。
但是,现在,这个都是不可能了。
以齐二奶奶睚眦必报的xing子,一旦她失去了利用的价值,结果可想而知。
她的结局,在被安排服侍齐二奶奶,被齐二奶奶带到齐府,又被迫做了齐修的通房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就是一个没有了退路的女人,一叶随波逐流的浮萍。
“这不是冬儿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一个清脆的声音讶异道。
冬儿回过神来,抬头却见是麦芽带着人正站在跟前。
冬儿忙站起身,屈膝福了一福:“奴婢见过唐大*奶。”
麦芽拉起冬儿,微皱着眉头瞧着冬儿的脸,“冬儿,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躲在这里哭?”
冬儿忙侧转过身子,从怀里掏出帕子,擦gān净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泪水。
“走到这,突然被风迷了眼睛。”冬儿将泪擦gān净,才转过身,一脸笑意地冲着麦芽解释,“我好好的,可有什么好哭的。”
麦芽是知道冬儿的处境的,就猜她这是又受了莫名的气,便也不再追问。
“方才去香萝院,找好儿姑娘要了些彩线打络子,回来就看见你在这。……前面就是我的院子,过来坐坐吧。”麦芽道。
“这,”冬儿有些犹豫。
“还什么这个、那个的。他在前院,和四爷一起陪着来客吃酒。你知道他们这些人,不喝到太阳下山,哪里肯罢休。”麦芽笑道。
麦芽依旧是原来的xing子,笑容灿烂,发自内心,没有半点的yīn郁,让周围的人心qíng也不由得变好。而且,也没有因为成了唐大*奶就端着架子,眼睛里没人。
冬儿就跟着麦芽到香樟院来,两人在上房的贵妃榻上坐了,小丫头们端了茶果点心送上来。
“这院子多亏你帮着收拾,我还没谢过你那。”麦芽让道。
齐二奶奶将选了这香樟院给麦芽和唐佑年,亲自带着人来打点收拾的却是冬儿。
冬儿自是说不敢,两人一面闲聊,冬儿也是闲不住的xing子,就帮麦芽打络子。
“大*奶,哥儿醒了,吵着要见大*奶。”一个小丫头进来禀报道。
“快抱过来。”麦芽忙道。
少顷,一个丰壮的奶娘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进来,正是糖糖。
“娘。”糖糖在奶妈怀里就对着麦芽伸出了小手。
麦芽笑着接过糖糖。
糖糖抱住麦芽的脖子,“爹爹?”
“你爹在前面和客人一起吃酒,还没回来。”麦芽耐心地对糖糖解释。
“福……生、瑄……。”糖糖又道,这是他现在会说的少数几个词。
“福生哥哥和瑄儿姐姐这个时候还都再睡那,”麦芽拍了拍糖糖ròu滚滚的小屁股,“晚一些,娘再带你过去。”
麦芽说着就将糖糖放在榻上,糖糖先是摇晃着走几步,接着就歪倒在榻上。麦芽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这榻上竟然铺了厚厚的垫子。比起走路,糖糖似乎更愿意爬。小家伙胖墩墩的,胳膊腿十分有力,爬的飞快。
糖糖爬了一会,才发现屋里有个生面孔,就趴在那,仰着头打量冬儿。
麦芽抱起糖糖,送到冬儿手上。自打糖糖进屋,冬儿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糖糖,她可都看在眼里。
冬儿接过糖糖,感觉糖糖温温软软的小身子贴着她,心中那块结冰的地方慢慢地融化了。
麦芽见冬儿熟练地抱着糖糖,满脸笑意地逗着糖糖说话,心中一宽。
………………
宁远居,荀卿染从席上下来,陪着福生、瑄儿两个玩了一会,就让奶妈哄了两个孩子睡觉。她也有些倦,躺在卧榻上一会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一个热热的身子挨过来,是熟悉的味道,荀卿染往那边挨了挨,继续睡的香甜。
等她睁开眼睛,已经是未末时分,屋中飘散着淡淡的茶香。齐攸正穿着家常的雪青长袍,坐在那里品茶。
“醒了?睡的可真够熟的,孩子们都起来了。”齐攸道。
荀卿染坐起身,并不见瑄儿和福生。
“怕他们吵醒你,让奶妈带着在那边屋子里玩。”齐攸见荀卿染四下寻找瑄儿和福生,就说道。
荀卿染哦了一声,唤人端了水进来,略微梳洗了,也换了件宽宽大大的直身长袍来穿。
齐攸倒了杯茶给荀卿染,荀卿染接在手里。
“四爷怎地回来的这般早,不用陪客了吗?”
“客人大都早走了。只有大太太娘家的人留了下来,晚上另有个小席面,不用我再去陪着。”齐攸道。
“爹爹,娘。”门口传来瑄儿奶声奶气的声音。
荀卿染望过去,就见瑄儿的小脸正从门帘外探进来。
瑄儿见荀卿染和齐攸正在喝茶,就拉着福生的手从外面进来。
“娘,你睡了好久。”瑄儿道,有些小小的抱怨。
“娘累了吗。”荀卿染道,两个小家伙是在是太jīng力充沛了。
“爹爹也这么说。”瑄儿靠在荀卿染身边,仰着头,“娘你好些了没有?”
荀卿染本就没什么事,又有女儿如此温温软软的关怀,自然心里熨帖。
许嬷嬷和桔梗又带着人送了一盘樱桃并些小点心上来。
“不如来玩投壶的游戏吧。”荀卿染建议道,“就拿这些樱桃做彩头。”
偷得浮生半日闲,齐攸自然没意见,福生和瑄儿两个更是跃跃yù试。
荀卿染让人拿了尊投壶来,又将福生平时练习she箭的羽箭也拿了来。
“投进去一只羽箭,就能赢一颗樱桃。”荀卿染简单地说了规则。
屋内十分宽敞,荀卿染将伺候的人都遣退出去,将投壶放在地中央。
一家四口人轮流投壶,齐攸身材最高,又是个神箭手。为了公平起见,他距离投壶最远,接着是荀卿染,她虽不会she箭,但是毕竟是成年人,力气更大,然后是福生,最后一个,允许站的最近的当然是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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