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点头,“去吧。”
齐府厨房
“文家嫂子,这样……好吗?”一个二十几岁的媳妇子看着满桌子的酒菜,有些迟疑地问坐在上首那个矮胖的中年妇人。
还没等文家的说话,旁边一个正摆放碗筷的媳妇子接过了话头。
“庆祥家的,文家嫂子做事,从来没错的。你若是怕,要自己撇清,随你家里吃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庆祥家的分辩道。
文家的很大气的摆了摆手。
“你才来不久,不明白这里的事。以后跟着我,慢慢就明白了。”文家的说道,亲自将桌子中间两个大盘子的盖子揭开,“糖苏鲤鱼、白斩河田jī,今天大家跟着我打打牙祭。”
“哎呦,这可是稀罕,白斩河田jī,每个主子院子里也不过就一只。”一个婆子流着口道。
“这不是宁远居的那份,这样、真的没事吗?”庆祥家的道。
“我那小子在大门上,今个四爷不回来吃饭。”一个媳妇子道。
“可是还有四奶奶……”
“四奶奶脾xing好,待人最是宽厚的。”
“那,不是更不该……”庆祥家的看着文家的,弱弱地道。
文家的撇了撇嘴,若不是这庆祥家的和她家有着拐着弯的亲戚关系,又白花花的银子孝敬了让她照看着,她还真不愿意理会这“棒槌”。
“蛇有蛇路,咱们这做下人的,也得有咱们的道。那厉害、xing子跋扈,动不动就要拿捏人的主子,咱们如何惹得起。若是为人宽厚,不计较的主子,咱们才有油水。三不五时地……”文家的做了个揩油的动作,小声对庆祥家的传授秘诀,“慢慢地成了习惯,她们都不好意思再和咱们计较,咱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庆祥家的懵懂地点了点头。
“那宁远居那边,如今真的不成了?”一个媳妇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吧,四爷好歹做了一任二品的大员,四奶奶更是有圣旨嘉奖的二品诰命夫人啊。”另一个媳妇子道。
这两个媳妇子,问出了众人心中同样的疑问,因此一桌子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文家的。
文家的抬起一只大脚丫子放在凳子上。
“以前都不知道,可现在谁不知道,四爷根本不是二太太生的,不过是养在二太太名下。若是二太太和四爷母子qíng分好,也还罢了。可是这些年,二太太和四爷是如何的,哪个不是看着眼里。嫡母、庶子,咱们看的还少了。说不得,二太太和生了四爷的那个,还有什么过节。如今更是揭破了这层窗户纸,四爷的前程也就有限的很了。”
“可是老太太,却将四爷、四奶奶看的极重的。”一个婆子道。
文家的嗤笑了一声。
“我问你们,如今咱们这府里的富贵,靠的是什么?”文家的问。
“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众人道。
“我再问你,你闺女是和你亲,还是和你婆婆亲。”
“自然是和我亲,老娘十月怀胎生了她,奶了她。”一个媳妇子挺直了腰板道。
“瞧瞧,这道理都是一样的。如今府里靠着宫里的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和谁亲,谁就是府里的这个……”文家的伸出大拇指。
“四爷可是在万岁爷跟前做了好几年的侍卫,不是说万岁爷待他特别的好?”一个婆子问。
文家的撇了撇嘴,“糊涂!万岁爷待四爷再好,还能好过贵妃娘娘去。别说四爷,就是那些王爷王妃,朝廷里一等的大官,见着娘娘都还得磕头那。四爷如何比的上娘娘尊贵那。”
一桌子的媳妇婆子面面相觑,都觉得文家的说的有道理。
“文家嫂子,你懂得可真多。”一个媳妇子羡慕道。
文家的更加得意。
“这朝廷上的事qíng,你们不明白。四爷以后啊,以后也不过是有一个三爷。”文家的道。
“那怎么可能?”一个媳妇子嘴快,“四爷可是有真本事的。”
“说你不懂,你还真不懂。有本事管什么用?”文家的给了那说话的媳妇子一个白眼,“你们说说,为啥四爷的差事现在还没下来。”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文家的冷哼了一声,“万岁爷又要带人出去围猎了。”
“四爷这些天也常出去打猎。”
“我乡下的外甥还天天上山打猎咧。”文家的鄙视道,又压低了声音,“万岁爷早列了单子,要带去围猎的人里,可是没有齐家四爷,是有大老爷、二老爷和五爷。”
众婆子、媳妇都睁大了眼睛,对文家的敬佩之qíng溢于言表。文家的熟悉府内事务也就罢了,竟然连万乘之尊的皇家的事qíng,都了解的这么清楚。
有机灵的上前弓着身子给文家的倒酒。
“文家嫂子,听说张嬷嬷生辰要到了,咱们想去孝敬,就怕她老人家不认得咱们是谁。”
“你有这孝心,全包在我身上,”文家的看了那媳妇子一眼,道。
“还有我,还有我。”众人纷纷道。
文家的都应承了下来,“开吃吧。”文家的嘬了一口酒,扯下一只jī腿,啃了起来,众人也纷纷伸筷。
就听得哐当一声,厨房的们被人从外面撞开,金铃带着八九个五大三粗的媳妇、婆子从外面闯了进来。
“好你个欺主犯上的狗奴才,克扣四奶奶的饭食,却是留下自己享用了。今天不砸你个稀巴烂,你不认得你金铃姑奶奶!”
外面放风的小丫头竟然没一点动静,正在吃克扣了人家的东西,就这样被人家抓了个正着。文家的难免有些心虚,不过她毕竟是老道的,马上的镇定了下来。看见来的人是金铃,她心里更笃定了些。金铃是四奶奶荀卿染从平西镇带来的丫头,平时说话慡快,她却是不怕的,若是许嬷嬷,或者是原来的麦芽,那她还真要掂量掂量。
“金铃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苦哈哈地,凑了份子,打打牙祭,如何用到姑娘的份例了那。”文家的镇定下来,就开始打马虎眼,一边给旁边的婆子媳妇使眼色,让她们赶紧将那两道惹事的菜藏起来。
金铃却是有备而来,哪里会听她呱噪,就从身后抽出一根擀面杖,照着这文家的劈头盖脸就打了下来。
"还想糊弄姑奶奶,那白斩田jī,糖苏鲤鱼,可都是四奶奶的份例,岂是你这老猪狗吃得的。“
跟着金铃来的媳妇,婆子便都一拥而上,只不去掀那饭桌,却是在厨房里,碰到什么就砸什么。碰到上前来阻拦的婆子媳妇,更是绝不手软。
她们来势汹汹,却并不是没有章法,只护着那饭桌,又抓了文家的,并另外两个主事的婆子捶打。厨房的人,有的上前劝解,有胆小的躲到了墙角,更有那机灵的见事不好,便要偷偷从旁边溜走,宁远居的人却也并不十分阻拦。一时间厨房内锅碗齐飞,不过片刻功夫真的砸了个稀巴烂。
文家的被打的皮ròu疼,又见厨房被毁,更是ròu疼加上了心疼。
”不得了了,打死人了,救命啊。“
这文家的在厨房里,也见过些大小的世面,如今天这般大的阵仗,却还是第一次见。文文弱弱的四奶奶,怎的就有这样如láng似虎的下人,太坑爹了,文家的yù哭无泪。
”你这狗奴才,打死了你,不过扔出去,喊谁救命。“金铃却不饶她,又吩咐带来的人将厨房翻了个底朝天,将文家的私藏的许多物件都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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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院
”。。。。厨房被砸烂了,文家的被打的动弹不得。。。“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地向齐二奶奶禀报着,”厨房的人跑了来,求二奶奶过去管管那。“
齐二奶奶眼珠子转了转,却坐在那里没有动。
”你出去吧,只说我不在,让她们别处找人去。“齐二奶奶想了想,吩咐道。
那小丫头愣了愣,便要退出去。
冬儿在旁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冲着那小丫头摆摆手,让她先到外面等着。
”奶奶,您不打算管这件事?“冬儿上前,给齐二奶奶倒了杯热茶。
”要怎么管?“齐二奶奶看了冬儿一眼,”宁远居历来省事,如今这样,显是被克扣得狠了,才这样闹。以前这府里哪个敢克扣她?方才你也在祈年堂,竟然还不明白吗?咱们不去,一会二太太自会去料理。“
中秋过后,虽然容氏下了禁口令,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府里还是都知道了四爷齐攸不是齐二夫人的亲生子。容氏染病,更加不能理事,齐二夫人却因着宫里的娘娘日见尊贵。有些事qíng,又何须明说那。
齐二奶奶明知其中的内qíng,却是下定决心袖手旁观的。她可不想得罪了齐二夫人,同时也不会傻的在这个时候去对荀卿染落井下石。两不想帮,坐收渔翁之利,这是她的打算。
”奶奶顾虑的自然是,不过,依奴婢愚笨的心思,这件事,奶奶却是不能不管的。“冬儿道。
”哦?“齐二奶奶抬眼,”你且说说。“
”且不说四奶奶素日和奶奶就好,奶奶没有看着下人欺负四奶奶的道理。便是为了奶奶自己,这事奶奶也要管的。“冬儿道,”如今都传说四爷是没了前程的,为着什么,并不用奴婢来说。只是奶奶却不该学那些浅见。就算四爷是庶出,不得二太太欢心,但是还有老太太,就算没了老太太,还有二老爷啊。况且,四爷在外面,可有不少显贵的朋友。“
齐二奶奶低头深思,老太太jīng神越发不济,就算做不得齐攸的后盾,但是二老爷和齐攸,那依然是父子。齐二夫人背着做些小动作,齐二老爷并不知道。若是真的知道,齐二老爷会如何?就算是碍着宫里的娘娘,还有和齐二夫人夫妻多年的qíng分,不去责罚齐二夫人,但也不会纵容。而且,齐攸并不是被家人攥在手心里的庶子,这么些年,结jiāo的那些朋友,难道就没有一个是真心的,会因为齐攸是庶出,就没有朋友义气?
”你说的不错。“齐二奶奶道。
”奶奶,奴婢替奶奶思量,还有些话在肚子里,只是有些。。。,奴婢不敢说。“
齐二奶奶瞟了冬儿一眼,”什么话,你尽管说,若真心为我,难道我还会为难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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