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我让人收拾,还是快去看看你们奶奶要紧。”齐二奶奶道。
众人便往宁远居中来,宁远居内,丫头婆子进进出出忙碌着,却是鸦雀无声,秩序井然。齐二奶奶步入中庭,迎面正遇上陈德家的陪着吕太医从上房出来。
“四奶奶如何了?”齐二奶奶忙问。
“还是打发人,快去请了四爷回来吧。”吕太医只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只到旁边的房间开药方去了。
齐二奶奶惊疑不定,难道荀卿染不是故作姿态,是真的出了事。难道那一位如此胆大,如此等不及,真的是在饭食里面做了手脚?
“二太太打发人过来了。”一个小丫头领着个穿鹦哥绿褙子的大丫头从外面进来。
“太太打发奴婢来看看四奶奶,正要去叫二奶奶,正巧二奶奶在这。太太的头疼发作了,无法过来。太太的吩咐,四奶奶这里都jiāo给二奶奶。”那丫头说完了话,福了一福,便告退走了。
齐二奶奶的手在衣袖内握紧了拳头,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她jīng明了这半辈子,却在这里栽了跟头。
“好妹妹,你可千万不能有事!”齐二奶奶现在是真心实意地担心荀卿染了。
宁远居上房,荀卿染闭着眼睛躺在矮榻上,桔梗几个丫头在地上团团忙碌。
“染妹妹,你可别吓唬我!”齐二奶奶进了屋,好妹妹,亲妹妹地唤起了半晌,又跟桔梗等人抢着亲自服侍荀卿染。
荀卿染缓缓睁开了眼睛,见是齐二奶奶,就要桔梗扶她起来。
“二嫂来了!”荀卿染招呼道。
齐二奶奶忙上前拦住,不让荀卿染起身。
“好妹妹,你好生躺着,身子怎样,哪里不舒服。。。。厨房那几个狗奴才,我饶不了她们。妹妹可吃了晚饭,要吃什么,我这就让人预备,白斩河田jī,糖苏鲤鱼。。。。,妹妹要好好保重身子。。。。”
荀卿染瞧着齐二奶奶一笑,“便是为了二嫂,我也会保重身子,不让自己出事。”
齐二奶奶脸色微红,“我事忙,那些奴才又实在jian猾,弟妹有事,就该早让人来告诉我。”
荀卿染笑而不语。
齐二奶奶立刻觉得她这些话是多余的了,便也笑了,握住荀卿染的手。
“都是我的错,弟妹尽管放心,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qíng发生了。”
“那就有劳二嫂了。”荀卿染笑道。齐二奶奶在宁远居直和荀卿染聊到接近掌灯时分,这件事荀卿染不想惊动容氏,齐二奶奶更是不想,两人商量好了该如何处置,齐二奶奶才匆匆离开。
荀卿染根本就没吃那jī和鱼,金铃所说更是夸大之词,吕太医自然是被请来帮助营造气氛的。因此送了齐二奶奶离开,荀卿染便从榻上起来。
“让小厨房做几道慡口的小菜,一会四爷该回来了。再烤两样点心给福生和瑄儿。”荀卿染吩咐。
齐攸在外面大多数时候总会总了饭回来。不过荀卿染总会如此为他备办,为的不过是一家子在一起吃饭的那种气氛。
陈德家的忙答应一声,去了小厨房。
“奶奶这样轻易地放过了她,真是便宜她了。”金铃道,所说的她自然指的是齐二奶奶。
府里发生这样的事,即使不是出于齐二奶奶的指使,但是她作为当家奶奶,不闻不问,站于岸,于qíng于理都很是不可原谅。
“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要qiáng惯了的人,今天还不是被咱们要了qiáng!”荀卿染道,“与其说拿她立威,不如说是我好心提点她。我若有不好,她第一个难逃gān系。为难她一下,让她知道厉害,却适可而止,让她领qíng。在这府里,以后还有用到她的地方。”
今天的事qíng,她让人去砸了厨房,而齐二夫人则先避起了嫌疑,不仅没去厨房gān涉,更是头疼病发作,将她这边的事qíng都jiāo给了齐二奶奶。
荀卿染和齐二奶奶也是数年的妯娌,如何不明白齐二奶奶的想法。齐二奶奶为人jīng明,最善于见风使舵。她就是要齐二奶奶看清局势,让齐二奶奶不能袖手旁观,而是站到她这一边来。
“这就是擒贼先擒王,这府里那么多下人,有那邪心的不止一个,哪里耐烦一个个地收拾。”许嬷嬷笑道,“她自认聪明,想要占尽好处,今个却吃了大亏。亏得奶奶不和她计较,不然,她这些年在老太太那下的功夫,可就都成了泡影了。”
“她想要的是什么,咱们都知道。何苦去坏了她这些年的经营,而且,她对老太太的孝顺,未必就完全没有真心。”荀卿染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朋友是不嫌多的。”
掌灯时分,齐攸从外面回来。
“我从前面过来,厨房里撵了人?”齐攸问。
荀卿染点头,这事本也是瞒不住齐攸的,就将事qíng经过原原本本都和齐攸讲了。
“那天,她们克扣了咱们一篓子螃蟹,我要发作,你没让,就是为了今天?”齐攸问。
荀卿染笑着点头,“我可不耐烦一个个去管教她们。今天这样,也就是一劳永逸了,四爷说说,我这事做的好不好?”
“极好。”齐攸道。
荀卿染瞟了齐攸一眼,隐隐觉得齐攸的态度有些奇怪,莫不是因为这件事有些自责,自责没有照顾好她?这很有可能。
“四爷今天都打了什么猎物回来?”荀卿染便又笑着问道。
祈年堂
“四奶奶没事了?”
“回太太,是的,二奶奶过去陪了半天,四奶奶吃了吕太医开的药方,已经没事了。”小丫头回禀道。
“那也好,白白吓了我一跳。”齐二奶奶握着手中的念珠,“老太太那边……”
“回太太,并未惊动老太太。”小丫头道。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齐二夫人吩咐道,便斜倚在靠枕上,怔怔地不知道想什么,直到有人报说齐二奶奶来了,她才醒过神来。
“……奴才们实在胆大包天,克扣四奶奶的饭食,弄些病jī死鱼来糊弄四奶奶,好在四奶奶发现的及时,没有吃的太多。可还是将人吓的半死,太太是没看到,哎……”齐二奶奶拍着胸道,似乎犹有余悸。
“她,现在都好了?”齐二夫人问。
“吃了药,看来是没大碍了。”齐二奶奶答道,便又说起如何处置文家的,“……今天欺负到她头上,明天就敢欺负到我头上,甚至太太,老太太头上了。我让人将文家的几个奴才,各打了四十板子,已经撵出去了。”
齐二奶奶看着齐二夫人的脸色,又道,“说起来那文家的也是府里的老人儿,平日在我跟前极好的。只是这事事关重大,太太头疼病发作,将事qíng都委了我,我更不敢徇私。太太看我处置可还得宜?”
齐二夫人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
“文家的仗着几分体面,做事如此糊涂,还到处炫耀说太太如何看重她。四奶奶如今怀着身孕,若是有个好歹,老太太那边如何能罢休。我这样处置,又伏低做小劝了四奶奶好一阵,她才答应不再追究,也不会在老太太跟前提起。”齐二奶奶压低了声音道,“太太,如今京中的人都看着咱们府里,这个时候家里出点什么事,怕是对娘娘……”
“罢了,这些本就是你掌着,都依着你罢。”齐二夫人道。
齐二奶奶笑了,“我就知道,太太也必是希望这样处置的。”
文家的被撵,砸了厨房的金铃等人安然无恙;两个管事媳妇因小事被重罚,细考校起来,似乎都和宁远居有那么些牵连。这府里的下人敏锐地嗅出了些异样,不用人说,再碰到与宁远居有关的人和事,便多了几分恭敬和谨慎。齐二夫人知道,沉默了半响,却也没有说什么。
荀卿染依旧每天到宜年居伺候,容氏经过jīng心调养,jīng神却是好了些,那安神的药便不再用了。
宜年居
“人都没有找到?”容氏皱眉问道。
“回老太太,奴才自得了老太太的吩咐,立刻就去找人。那甄家的原本住在乡下,却突然全家都搬走了。邻居们毫不知qíng,便是她女儿家也是一无所知。还有那王元家的,住在通州,奴才派的人过去,也扑了个空,和甄家的一模一样。”姜嬷嬷办事不利,说话便十分小心。
“是有人在咱们前头下了手。”容氏手按额头。
“奴才也是如此想。”姜嬷嬷道。
“三奶奶是如何知道,这个可查清楚了?”容氏抬头问道。
“老太太,这个奴才确是查的清楚。”姜嬷嬷道,“三奶奶身边一个小丫头,平时看着傻傻的,却是个有心人。”
“带她来,我要问她。”容氏吩咐道。
姜嬷嬷出去,一会功夫就领了个才留头的小丫头进来。
“你将你偷听、偷看到得,原原本本都告诉老太太知道,我便不会卖掉你。”姜嬷嬷对小丫头道。
这小丫头因为言语迟缓,样子不起眼,在芍药阁几乎没有存在感,也因此能偷听偷看到别人无法知道的事qíng。她为了不被卖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娘家大哥……二太太……张嬷嬷……很多银子……甄家老娘……”
虽然她语音有些模糊,说话缓慢,容氏还是听明白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
“老太太息怒。”姜嬷嬷怕容氏经受不住,忙上前来伺候。
容氏摆了摆手。
“我已经料到会是她,这不过是证实了我的猜测罢了。”容氏道。
这个她,自然说的是齐二夫人。姜嬷嬷却是不好答话的,只默默站在旁边。
“她还是那个心病。这些年,我一直装作不知,希望她能放下。她却做贼心虚,只怕还要加上心中怀恨。以前还好些,如今我年纪大了,她又以为有了娘娘撑腰,才做出这许多的蠢事出来。”容氏叹道。
“奴才也有些不明白,二太太也该是怕四爷知道往事的,如何会……”姜嬷嬷也跟着叹息。
“她这是容不下攸儿了。”容氏冷笑道,“还有那件事,我一直没有拆穿她。她虽心虚,却以为没人知道的。她要揭穿的,不过是攸儿不是她亲生,而是姨娘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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