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记_弱颜【完结+番外】(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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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泽要齐攸和荀卿染住到梨园去。

  荀卿染和齐攸对视了一眼。

  “梨园离这里也不远,以后咱们自然少不得去叨扰的,不过现在都搬过来了,就暂时不想再动。”荀卿染道。

  “那么大的府邸,除了下人,就我一个,冷冷清清的。”应泽道,“不如,我搬过来如何?”

  荀卿染看了应泽一眼.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快你想要冷清也冷清不起来了。”荀卿染道,“只怕那梨园的门槛,就要被人踏破了那。”

  年轻、英俊,尚未婚配的铁帽子郡王统共有几个,荀卿染相信,梨园很快就会宾客盈门,尤其是上门的媒婆,数量只怕会非常可观。

  应泽淡淡笑了笑,似乎提不起劲来。

  “去叫福生和瑄儿来。”荀卿染吩咐。

  一会功夫,福生和瑄儿便被奶妈领了进来。

  “这是你们爹爹的好朋友,永和郡王。你们便叫伯伯吧。”

  两个孩子便都有模有样地上来见礼。

  “快起来,快起来。”应泽忙站起身,一手一个将福生和瑄儿扶起来。

  两个孩子虽是小小年纪,但是因为平日的教导,行动坐卧一板一眼,已经隐隐透出大家气象。

  应泽越看越是欢喜。

  “那时你们一个这么大,一个这么大,都还在奶妈的怀里。哭的响亮极了。”应泽拿一个巴掌比了比,道。

  这个伯伯好像是第一次见面,怎么知道他们那么小的时候的事qíng?瑄儿和福生望着荀卿染,求解释。

  “伯伯在平西镇的时候,就在咱们家了。那时候你们太小,不记得的。”荀卿染解释道,“伯伯还救过咱们,就是那天有贼人趁着你们爹爹不在,闯到咱们家的时候。”

  两个孩子听了荀卿染的解释,立刻对应泽亲近了几分。

  自打福生进门,应泽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现在,应泽一边用大手抚摸着福生的头顶,一边和福生说话。

  从荀卿染的角度看过去,福生除了眸色,若是再去掉脸上的婴儿肥,与应泽十分醅似。

  “……已经学了三百个大字,跟着娘亲念了一年的三字经。马步能站两个时辰,等我能拉动义父书房那张弓,义父答应了送匹小马给我。”福生骄傲地说。

  “好,好,到时候爹……,咳咳,伯伯也送你一匹。”应泽道。

  “好啊,正好妹妹也想要。”福生很痛快地答应道。

  瑄儿喜的小脸蛋通红。

  “娘和爹爹都说瑄儿还小,只答应给福生哥哥小马,还是福生哥哥最贴心。”

  瑄儿说起话来小大人一般,荀卿染、齐攸、应泽都听得丑俊不禁。

  “四爷、四奶奶,酒席已经摆下了。”许嬷嬷进来禀报道。

  “咱们去喝酒。”齐攸站起身。

  第363章枫林

  应泽等人吃过了酒席,便纷纷散去。

  天色还早,荀卿染坐在暖阁中,与麦芽、许嬷嬷等人商量,她们刚搬过来,该拜会拜会主人只不知这抱朴园的女主人是谁。

  “奴才这两天在这院子里收拾,那玉虚散人深居简出,好像没有妻室。倒是见过一位严夫人,应该是玉虚散人的晚辈,管理着内宅事务。”许嬷嬷道。

  “就准备几个尺头,再烤制两样点心送过去。看严夫人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过去拜会拜会。”荀卿染吩咐道。

  许嬷嬷答应一声下去准备。

  礼物送了过去,那位严夫人竟主动过来见荀卿染。

  这位严夫人看样子约略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娇小,打扮的十分利落,一张粉白的瓜子脸,说起话来软软糯糯,是典型的江南美人。

  “本该早过来拜见,知道奶奶怀着身孕,怕奶奶才搬过来要歇一歇才肯见人。”严夫人道。

  两人客套了一番。

  荀卿染便小心探问,在这园子内主人家都有什么忌讳。

  “奶奶只管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想怎样就怎样。”严夫人忙道,“只是,家父喜欢清静,xing格有些古怪。若是礼仪不周,还请奶奶不要见怪。”

  荀卿染自然说无妨。

  “若是缺什么,也尽管打发人来,比外面买的qiáng一些。”严夫人道。

  荀卿染只当是客气话,自然客气地回应。

  送走严夫人,众人少不得有些议论。

  “虽说是商人家,这能得了皇上封赏的就是不一样,那规矩礼数,却和大家子一样的。”

  虽说主人家并不挑惕,但荀卿染依日告诉许嬷嬷、桔梗等人约束手下的丫头婆子,不能做了恶客。

  到了晚间,夫妻两人上chuáng歇息,荀卿染就向齐攸问起玉虚散人。

  “是位老者,话并不多。与其说是商人,倒更像个儒生。”这是齐攸对玉虚散人的评价,“对我淡淡的,倒是对君晖极好。”齐攸想起那天见面的qíng形,“他对君晖的态度,有些像长辈,却又没有架子,反而多了几分尊重。”

  “他们要养这么大的宅子,可做着什么营生?”

  “他家有子弟依旧在江南经商,每年自有银钱送上京城来。”齐攸道。

  荀卿染心中对玉虚散人更加好奇。

  在她搬过来的第三天,才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奇人。

  那时候荀卿染正带着福生和撞儿在枫林边散步,远远地看见有人在湖边垂钓。她见那人年纪大概有五十开外,穿着一身藏蓝色直缀,正是齐攸说过的玉虚散人的模样口她想起严夫人说的话,犹豫着该上前打招呼,还是绕开免得打扰了玉虚散人。

  玉虚散人却站了起来,朝她们走了过来。

  玉虚散人走到近前,朝荀卿染躬身施礼。

  “给夫人请安。”

  荀卿染忙屈膝还礼。

  “老先生便是此间的主人了?我们是不是打扰了您?”

  “正是老夫。不过是无事出来走走,谈不上打扰。”玉虚散人道。

  “这两个都是夫人的孩子?”玉虚散人看着福生和瑄儿问。

  “这是我的女儿,这是我的义子。”荀卿染道,就让福生和瑄儿见过玉虚散人。

  玉虚散人将福生和瑄儿打量了一番,就从怀中掏出两个玉坠。

  “这是在佛前供奉过的,给哥儿和姐儿戴在身边,或能驱邪避祸。”

  却是两个小巧的平安坠,玉质温润清透,却也不会昂贵的让人无法接受。荀卿染略做推让,便收了下来。

  玉虚散人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陪着荀卿染在沿着湖边慢慢走了起来,并说起曾在荀君晖处看过荀卿染提的门匾对联。

  “……君晖说他的字,还是跟着夫人学的。”玉虚散人道。

  直接称呼弟弟的名字,语气中透出亲切,又说到姐弟俩小时候的事qíng,看来弟弟和这玉虚散人jiāoqíng非比一般。

  荀卿染这么想着,就笑着点点头。

  “我那时候也是幼年,姐弟俩临摹同一本字帖,君晖年纪小,有的时候坐不住,我不过稍作督促罢了。”

  “夫人的字可也算的一绝了。恕我直言,令尊虽说学问极好,只是说到书法,还比夫人略逊了一筹。夫人那时年幼,就肯在习字上下如许的功夫,想必是受了别的长辈的影响。”

  当初下功夫练字,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荀君晖能科举成名。她为了督促弟弟,同时也是自己喜欢,因此才下了那番功夫,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

  “荀家本就是世代书香,读书习字蔚然成风,若说影响,应是这家风影响吧。”

  “哦。”玉虚散人沉吟道,“老夫还以为夫人是受了令堂的影响,君晖有提过令堂极好诗文的。”

  荀卿染心中一动。玉虚散人所说令堂,青定不是方氏。可是,弟弟又怎么会跟他说起生母爱好诗文。

  “家中嫡母出身定远侯府,对诗文不过平平。我和弟弟的生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那时候弟弟还在襁褓,我比弟弟大一些,不过可惜,便是我,如今也记不得生母的模样了。”荀卿染说着打量玉虚散人。

  玉虚散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带着荀卿染走入枫林。

  “这一棵,还是颜家第六代家主亲手栽种的……”玉虚散人指着一棵约两人合抱的大树道。

  这枫林已有百年的历史,玉虚散人竟能清晰地说出每一棵的来历。

  苛卿染有些心惊,好在她在谈起和弟弟的生母的时候,就将丫头们都打发到了远处。因此,玉虚散人的话,只有她能听见。

  “百年大族,一夕烟消云散。总算没有焚琴煮鹤,还有这一处园子留下来,还有这些枫树,……让后人能够凭吊。”玉虚散人抚着一棵枫树,眉宇间满是酸楚。

  荀卿染有一瞬问的失神,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

  “老先生做如此打扮,想必jīng研道家经典,通透世事。道家处世,最高境界讲究和光同尘,与时舒卷。老先生以为如何?”荀卿染笑着问道。

  “夫人果然博学。”玉虚散人望着荀卿染,似乎有些惆怅,又很是欣慰。“和光同尘,与时舒卷。夫人说的对,老夫也极崇尚此道。”

  那就好,荀卿染心中道,微笑着点了点头。

  玉虚散人博古通今,又熟知这抱朴园内一糙一木一山一石的掌故,竟带着荀卿染一一看过去。

  “这些掌故,想必君晖都已经领略过了。”荀卿染再一次笑道。

  玉虚散人也笑了笑,“请他搬进来住,他总是不肯。若不是怕夫

  人在外面受苦,他绝不肯上门来找我。”

  从那以后,宾主之间便没有了隔膜。有的时候远远地见了,不过相互点头致意,有的时候会过来说两句话,有的时候只在远远地看着荀卿染带着两个孩子玩耍。双方都十分自然、自在。

  荀卿染渐渐地喜欢上了抱朴园,喜欢上了这座枫林。

  福生和瑄儿显然也喜欢这里。

  如今已经是深秋,林中到处是厚厚的落叶。午后温暖的阳光从村枝间洒落下来,映着火红的板叶,将人的脸也染上了淡淡的红霞。

  荀卿染和齐攸沿着林中的青石小路慢慢地走着。他近来无事,也少出去应酬,每天有大把的时间陪着荀卿染。

  福生和瑄儿两个被包裹成圆滚滚的小包子样,正一边笑着,一边追逐着小梅花鹿玩耍。小梅花鹿已经长出了柔软的鹿角,它已经和两个孩子玩熟了,轻盈地躲闪着,有的时候则会停下来,被两个孩子捉住也不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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