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淑芳点头,又冲那媳妇子道:“咱们先慢慢走着,一会那丫头自会找来。”
那媳妇子就扶着荀淑芳慢慢地往外去了。
荀卿染便说要更衣,走在无人处,将手中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个纸卷,荀卿染将纸卷打开,不觉皱起了眉头。
纸卷上两行小字,落笔比划粗细不均,看上去颇为粗豪,细看去又有几分荀淑芳平时婉丽的书法,似乎是在急切心慌意乱地写下的。再看内容,荀卿染心中疑窦顿生,思量良久,将纸团重新折了,收在袖子里,才又走回暖阁中来。
暖阁中宴席已经撤了下去,另外摆了桌椅,桌上铺着大红猩猩毡,荀大奶奶、齐二奶奶、齐三奶奶和荀淑芝围坐在桌旁,正在打叶子牌。
“三姑奶奶你快来,你二姐姐坐不住,这正缺个人。”荀大奶奶见了荀卿染,忙招呼道。
荀卿染笑着走过去。
“三妹妹,你来玩。”荀淑芝就要站起来。
荀卿染忙按着她坐下,“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二姐姐只管玩就是。我不太会玩这个,只看着吧。”
“奶奶,三爷被人灌了不少酒,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太太担心。”有人在旁冲荀淑芝道。
荀卿染这才看到,原来是钟嬷嬷不知什么时候早站到了荀淑芝身边,说话语气中有催促之意。
“既是喝了酒,可不好就赶路,还是缓一缓,免得酒上来,对身子更加不好。”齐二奶奶道。
“就是,就是。二姑奶奶别忙着走,我这就让人扶二姑爷到后面客房,先歇一歇,喝碗醒酒汤再走。”
这个提议非常合理,钟嬷嬷也没话说。
可荀淑芝还是站了起来,“那就多谢大嫂了。只是我们爷身子虚弱,也不惯生人伺候。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小夫妻们,总是爱腻在一起。”齐二奶奶噗哧一声笑道。
荀淑芝连脖子都红了,低下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荀卿染忙推了推荀淑芝,接了她手中的牌。荀大奶奶打发彩鸾送了荀淑芝出去。荀卿染这才在桌子旁坐下来。
“换了四弟妹,那重新洗牌吧。”齐三奶奶将手里的牌一股脑扔在桌上。
齐二奶奶眼疾手快,将齐三奶奶的牌捡起来看了一眼,笑道,“就知道你这局牌不好,巴不得重新来过那,可惜了四弟妹刚到手的一副好牌。”
齐三奶奶讪讪地笑。
荀卿染也不在意,齐三奶奶主动洗牌,荀卿染看每人跟前都有一堆钱,便叫麦芽也拿了一串钱来放在桌上。
这叶子牌,荀卿染只是平平,荀大奶奶、齐二奶奶、齐三奶奶这三个却颇擅此道。荀大奶奶是主人,不好总赢,时时放水,齐二奶奶玩的极jīng,有输有赢,齐三奶奶却是最为认真,眉毛眼睛没片刻停歇。荀卿染并没有将输赢放在心上,心里又有别的事qíng,刚玩了几局,竟是局局都输。
齐三奶奶连赢几次,兴头更足,嘴里的话就多了起来。
“你们二姑奶奶这样腼腆,怎么嫁到那样的婆家?”
“方才三嫂说娘家和张家住隔壁,张家怎么了,三嫂怎么有此一说?”荀卿染搭话道。
“张家老爷官声不错的。深宅大院,你们怎么知道?”荀大奶奶道。
“你们不知,张家太太时常到我娘家走动,每次都来哭诉,她家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如何霸道不孝。说是她做婆婆的时常受儿媳妇的气,那两个媳妇妯娌间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你们二姑奶奶这样腼腆,这日子可如何过得?”
“还有这样的事?”
“我娘家和张家是紧邻,两家花园共用一道墙。两家的奴仆也有来往,有什么不知道的。她那大儿媳妇王氏是他家大爷从外面自己做主娶的,二儿媳妇李氏却是自小的娃娃亲,两个人xing子着实泼辣,若不是张老爷压服着,就要分家那。”
“分家?”
“那两个媳妇都抢着要当家,张太太自然不gān。她家两个女儿,大的嫁出去没两年旅游活动死了男人,在那里存身不住,只好回家里住着。那小的,如今也十五六岁了,还没嫁人。这两个媳妇就说张太太偏向女儿和小儿子,要早早地分了家财,自己出去另过,吵闹不休。”
荀卿染听得皱眉,总觉得三奶奶的话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我们二姑奶奶最为温柔和顺,从不争文竞,那张太太一定怜惜她,就是两个妯娌,也不能如何吧。”荀大奶奶道。
“我不过白说说,如今你们老爷升了官,你们二姑奶奶有这样的娘家,哪有人敢欺负她。”齐三奶奶笑道。
“女孩子做了人家媳妇,还是要自己能立的住,别人方不敢欺负到头上来。娘家替出头,不过是要紧大事上,平时还不是靠自己。我瞧你们二姑奶奶,心地好,模样好,就是xing子太绵和了,难免吃亏。”齐二奶奶道。
“看她和二姑爷是恩爱的。”荀大奶奶道。
“这倒是。”齐二奶奶笑,“只是这姑爷身子骨也太柔弱了些吧,看着像个大姑娘似地。”
荀卿染一会工夫输了不少,见宝珠从外面进来,荀卿染放下手里的牌。
“三弟妹,大家玩的高兴,你可不能这样就不玩了。”齐三奶奶忙道。
第九十五章谜团
齐三奶奶正玩的兴头,见荀卿染要走,赶忙拦住她。
“是啊,你若走了,三弟妹赢谁的钱。”齐二奶奶笑。
“我得出去走走,换换气,一会回来就能赢了,先让香橼替我。”荀卿染道。
香橼推让着不肯坐。
“你们奶奶抬举你,你就坐下玩一会。”齐二奶奶笑道。
香橼是从小跟着容氏,后来给了齐攸,这样的大丫头,在主子面前可以有相当的体面。
香橼推辞了一番,见荀卿染执意如此,也就坐下了,不过只侧身坐了一半的椅子。
“你只管玩,赢了是你的彩头,输了是我的。这串钱,够你玩一阵子的了。”荀卿染指着桌上的钱道。
“你们奶奶这样大方,你索xing做个好人,不等你奶奶回来,将钱都输给我们好了。”齐二奶奶打趣道。
荀卿染笑笑,带着宝珠和麦芽走出来。采芹在后面犹豫一下,也跟了上来。
“我出去走走,不用这么多人伺候。你去给香橼掌掌眼。”荀卿染道。
采芹屈膝福了一福,便不再跟着。
“二爷已经安排好了,请奶奶到前面小书房。”宝珠对荀卿染低声道。
荀卿染点点头,就直接往前面小书房来国。刚走到门口,薛嬷嬷就从里面接了出来。
“给三姑奶奶请安。”薛嬷嬷屈膝福了一福。
“薛嬷嬷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荀卿染进了屋,就见屋内放着两个炭盆,将屋子烘的暖暖的,临窗一铺短炕,铺着大红的猩猩毡,上面设置着锦褥、靠背。
荀卿染坐到炕上,“这炕烧的还真热。”
薛嬷嬷陪笑,“知道姑奶奶要来,姨娘特意打发奴才过来,早早打扫了,烧好了炕。姑奶奶觉得怎样,要不要再加个炭盆?”
“不必了,这样就好。难为姨娘费心。姨娘身子重了,我也不好过去打扰,嬷嬷记得给我带好。嬷嬷过来这里,姨娘那边谁照看着?”
“姨娘要临盆总还要一个月的光景,屋里留个玉婉伺候。正好后面许嬷嬷空闲,请了她照看姨娘半日。”薛嬷嬷道。
“许嬷嬷……”方才荀卿染路过书房后面的抱厦,是瞧见许嬷嬷在那出入。
“奴才被提拔做了管事,以前曾和许嬷嬷有个一面之缘,知道她是个稳妥的人,若说照看孕妇、接生、种种这些事qíng,许嬷嬷比奴才还老道,所以请了她帮忙。”
“姨娘有嬷嬷在身边伺候,也是福气。嬷嬷这样赞许嬷嬷,我看着她也是个好的。我这身边几个丫头也好,只是都太年轻。薛嬷嬷帮着留心些,有好的嬷嬷帮我寻一个,便是比嬷嬷和许嬷嬷差些,我也绝不会亏待。”
两人正说着话,荀君晖就从外面进来,薛嬷嬷忙告辞出去了。
“给你新做了冬衣和鞋子,已经让宝珠给你那小厮了,天冷了记得添衣。”荀卿染对弟弟道。
“知道了,姐姐放心吧,我懂得照顾自己,木棉她们几个也都尽心。”
看荀君晖穿着还算厚实,荀卿染也就放了些心。
“我的信可收到了?”荀卿染问。
“信和东西都收到了,已经找了人看过了,姐姐看这单子。”荀君晖从袖子中抽出一张单子递给荀卿染。
“这事不好声张,你找的谁,可靠吗?”
“我们鹿山书院一个同窗,他家中开着生药铺,世代都有人在太医院任职,他祖父刚从太医院告老退下来的。我把东西给了他,他让他祖父,还有两个老道的太医分别查验了……姐姐,这是避子药,姐姐在信中也没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你……”荀君晖望着荀卿染,眼神中满是焦急关切。
“你先别问这些,姐姐只问你,这药效果如何,对人可有害?”
“这药避子效果极好。那同窗的祖父说,这药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对身体也没有妨碍。因为只有残粥,这药方不能确定,不过倒列了里面所用的药材,就在单子上。”荀君晖指指单子,“我那同窗告诉我,他祖父的话,这极像是宫里给贵人们用的药方。姐姐你从何处得的这个……是什么人要害姐姐……”
荀卿染摆摆手,不让荀君晖说下去,只低头看手里的单子。上面竟然列了有十几种药材,其中不少名贵难得的。看着最后一味红花,荀卿染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容云暖要吃燕窝粥时,宋嬷嬷那么着急。
这燕窝粥的底细,宋嬷嬷绝对知qíng,甚至知道这药方成分。
“姐姐,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荀君晖看荀卿染沉思,不由得更加着急。
荀卿染思忖了一下,这件事qíng到底要不要告诉弟弟,又怎么和他说,她自己还没理出头绪。对于宋嬷嬷她有的是法子打发,可宋嬷嬷是齐攸的奶娘,齐攸是容氏带在身边养大的。事qíng不弄清楚,打发一个宋嬷嬷有什么用。
“没人要害我,是我自己打算吃。”荀卿染道。
“若是自己打算吃,定是拿了药方,或是成药来,怎地拿了残粥。姐姐,你不用骗我,是他家有人要害姐姐是不是,姐夫知不知道,我去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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