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了?有人欺负你了?”
叶川放学就跑最角落的一处电话亭,又加上变了天,基本没人往这偏僻的地方走。压抑了多天的事情在心底,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委屈堆积,于是哭起来有些不管不顾,呜咽着说:“哥,小鱼死了。”
“别哭。死就死了吧,等你高考完咱们再去乡下捉。俩小家伙命还挺长的,活这么多年了都。”顾航也心疼,俩鱼乖的不得了,后来他们再喂食,伸出手指头晃一晃小鱼就会游过去,还稍稍长大了一点。顾航还记得一个无人的周末,两个人头抵着头用手指逗小鱼过去咬,两只小东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接了个吻,碰在一起好一会儿才分开。叶川惊讶的问,两只鱼是不是都是小公鱼,顾航堵上他的嘴无声回答。
“呜,肯定是被人捏……捏死的。”叶川一边擦泪一边说:“王……王洪帅半夜趴……趴我床头,我害……害怕。睡不着……头,还疼。”
“他趴你床头干啥?”顾航莫名其妙,又被叶川哭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不……不知,呜,不知道。”
“你告诉老师没?”
“……没。”
顾航跳下床看看窗外,雪又大了一些,转身一面一只手往身上套裤子一面说:“你在下面站着不冷?等一会儿,哥去接你。”
叶川捂住嘴深吸几口气,压下抽噎说:“不用,我一会儿,回宿舍。”
“就站那别走,我十几分钟就到了。”
“真……真不要。你明天再来。”
“不说了,我一会儿到。你要被锁宿舍就跳下来,我接着你,挂了。”
顾航套上羽绒服下楼,敲门喊刘冬梅出来,说叶川发烧了学校医务室关门,他去接人去医院,非得要车钥匙。顾伟国套衣服出来说他去接,顾航抢了车钥匙出去开了院门,不等顾伟国行动就麻利的倒车挂挡,哧溜一声就跑了。
刘冬梅看看浅浅一层雪上面的车轱辘印对丈夫说:“航还没拿驾照呢吧?”
“初中就会开了。”
“你等着明天去公安局交罚款吧。”
顾伟国重新锁了院门,打着哈欠回屋接着睡觉去了。
县里过了九点车就很少,只偶尔遇见几辆出租车和私家车。红路灯都不用看,顾航一路无阻地冲到学校,同样的理由把车开了进去。宿舍已经熄灯了,路上还有极少的人提着热水小心翼翼又快速的走着。顾航开车绕着有电话亭的大路转了一圈儿,在西北角找到了站在电话亭下的叶川,还是那件橙黄色的羽绒服,很好认。
顾航开了车内灯,叶川愣了一下才走过去,开门坐进去的时候还在惯性的抽噎。顾航重新灭了灯,倒车准备走人。
“去哪里?”
“找个说话的地方。”
“我还得回去,都没给宿舍人说一声。”
“让他们欺负你,活该操心。”
顾航不等叶川再说话,已经拐到大路直接出了学校。起先电话里很委屈,不知道是哭过的原因还是怎么,见了面,反而委屈就淡了。
“小鱼可能是自己死的。”叶川摸摸还不自知往下掉泪的眼角,又说:“我估计王洪帅是梦游,我们俩又没吵过架。”
“哼,你又知道。”
叶川闷闷,撇开头说:“我就是知道。”
顾航扭头看看叶川的后脑勺,抬手揉了一把继续专心开车。到了近郊空旷无人的体育场才把车停下,灭火转头看叶川,没想起来要说什么,只是动手把人硬拖过来骑坐在自己腿上。
叶川瞪着眼睛话说的挺冲,“你又想耍流氓?”
“耍你奶奶。”顾航揉着他的后背把下巴放在他肩窝处,叹口气说:“妈的,哥找你就为了那二两肉?谁刚才哭的猫儿似的?现在又给我摆脸子看。”
车子里很暖和,叶川站在风里冻僵的手脸总算慢慢缓了过来。放松身体窝在顾航身上,囔着鼻子说:“我好多天没能好好睡了,一到半夜就吓醒。”
“他趴你床上看了几次?”
“两次吧,之前有没有我不知道。”
“妈的死变态,这要是梦游我头朝下走路,肯定是故意吓人。”
叶川嘟囔:“你头朝下一个给我看看。”
“嗬。”顾航咬着他的耳朵扯了扯,“反了你了。”
叶川吐口长气,搂紧顾航的脖子大瞪着眼睛似乎自言自语。
“是不是我也有问题了?我现在上课,都记不住东西了,半夜老是做恶梦。”
“要不换宿舍吧,让卫东住你那。”
“不换,我调整调整。他连着好几天没夜间活动了。”叶川说完自己笑了一声,“老鼠。”
“等哥化身猫头鹰,半夜他再出来咬不死他。”
叶川闭上眼笑,因为连着多天夜里不敢睡,白日里只有中午放学趴在教室补觉,又害怕课程落下来,好容易找到一个安心的肩膀,哈欠都没打一个就迷糊睡着了。顾航感觉到身上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一只手在他背上或轻或重的揉着,偶尔听一声他惯性的抽噎,大脑有些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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