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就是这样,早起去溜车健身,无意间发现这么一处早市。拐进去纯碎是想找找当年县城小胡同早市的感觉,停在健身场旁边包就挂在车把上,只不过一转身的功夫,顾航再回头,小包已经不见了。东西倒是不多,里面一共装了二十块钱,预备着半路买豆浆油条呢,夹层放了一块小毛巾。豆浆没买成,顾航半路花了三块二买了挺大个儿的一个烤地瓜,剩下十六块八毛钱。包也不值钱,顾航咽不下的是那口气。长到二十五,还从来没有被人摸过钱包,这次丢的不仅是钱,还是人。自那以后顾航若是骑车晨练,必定要拐到这里停上一停。只不过鱼钩丢下来这么多次,再也没有见到恶鱼上勾。
顾航一面转腰一面注意着车子,几次有人经过,顾航紧张起来,甚至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追贼,却总会对着他们离开而失望。口袋里手机开始叫,顾航叹口气接听了,一面往自行车旁走。
“你又跑哪儿去了?”王文钊来的电话。
当年他也没考上什么大学,家里有钱,在县里开了家酒吧。毕竟有地域限制,县城消费虽然也跟得上,去玩的人却太杂,一不留心就总是出事,后来在酒吧包间出了一起强奸案,虽然处理的妥当他却怕了那种麻烦,直接关门大吉。顾航在新林市着手做房地产的时候就背着祖产过来入股,如今如愿以偿的过上了懒人的幸福生活。
“平原路桥头呢。”
“又去找你贼小弟去了?二十块钱,可在乎死吧啊。”
顾航转眼看看人群,笑了两声说:“那孙子嘿,不抓到人我就不姓顾。”
王文钊嗤笑,“一会儿见,我去接。”
顾航挂了电话再抬头,竟发现车把上又空空如也。一个劣质塑料袋装着的三件背心还挂在那里,钱包早就没了踪影。顾航看看左右,狠狠的骂了声“操”。
将山地车扔到后备箱的时候顾航那气儿还没顺过来,王文钊打着哈欠喝豆浆吃茶蛋,主动钻到副驾驶专心进食。顾航气咻咻的上车,好半天憋出一句:“妈的,一眼没看见又被偷了。”
王文钊从胸腔发出一声哼笑。
顾航重重从鼻孔出了口气,斜一眼睡眼朦胧的王文钊,打了个“且”音。王文钊看都不看他,懒懒的靠在座位里,嘟囔道:“就这,还是我出来自己买的,自从有个皓子我的待遇就从皇帝变成了太监,吃饭跟赶场子似的,过了点儿就得拾皓子嚼过的。别怪我不买两份,我吃啥你都看不上。”王文钊自言自语似的啧啧嘴继续嘟囔,“皓子那崽子不知道像谁,要真是我的娃,肯定得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他简直泼猴似的,每天不玩到十一点不睡觉,还得拉我两口陪着。说了你也不懂,你这人注定享受不了父子天伦。”
“不稀罕。不过你不知道像谁就对了,指不定你老婆什么时候给你戴了绿帽子。”
“滚!”王文钊懒洋洋的,让人对骂都不来劲儿。等车子拐进别墅区的时候扭头问:“还等着呢?我看顾叔他们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前儿你妈还打电话给青虫(王文钊老婆,詹青),话里话外都念叨让她给你瞅个媳妇儿,说你爸默认了的。”
“他恨不得我赶紧妻妾成群呢。”
“有这么说自己亲爹的吗?”
顾航哼了一声,不想再提和顾伟国的冷战,默了一会儿转而问:“这次你家虫子没又踹你下床睡地板?”
“说了多少回了,上次是我嫌热,自己跑地上睡的。”
“确实热,外头都差不多结冰了。”
王文钊和老婆感情很好,王文钊什么都懒得操心,大权小权都下放给了老婆。詹青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新林市人,双职工家庭条件也不错,对王文钊却一点也没有看轻的意思。当初王文钊跟着顾航房地产刚起业,还欠银行一屁股账,数目大的吓人,出门都是绿色无污染交通工具,跟着顾航扣着个安全帽到处跑,怎么看怎么像提水泥的民工,其实现在也没好多少,手里是有钱,可银行也没少欠。两个人的婚姻还是詹青寻死觅活逼着家里同意的,照她的话说,就是看上了王文钊凡事慢悠悠的劲儿。当初她被车压到了腿,王文钊就是慢悠悠的背着她把人送到另一条街医院的,一路上用懒洋洋的语气和她说话,那时候詹青就迷上了这个在市民旁观她拖着一条腿哭泣的时候弯腰把她扛到背上的人。后来嫁进来王文钊把财产也放了权,詹青才知道自己买了个蓝筹股,还是处在牛市的那种。王文钊什么都交给她,反而让两个人的感情更深了。
两个人人生中第一场架,还是因为顾航而起。刘冬梅看着王波他们一个个都结婚有了娃,虽然当初顾航出院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性取向,还一反常态和顾伟国大吵一架,她还是希望儿子能回正途。这七年里顾航乖的很,一个伴儿都没找,可就是不往家里住,自己把另一处院子拾掇拾掇就一个人住了进去,还养了一条狗。后来房产做起来,直接给自己留了一套别墅,从郊区搬到了柳湖东岸。眼看着都要过二十五的坎儿,也不能常年和一条狗过日子,刘冬梅便试着给他说媒。詹青经不起她念叨,虽然从王文钊那里知道他的毛病,可想着指不定什么之后就和正常人一样了,就把自己周围最漂亮最温婉的给介绍了一个,顾航倒是被刘冬梅哭着骂着过去了,只不过白吃了人家一顿拍拍屁股就走了,一顿饭下来一句话都没说。人家姑娘几次热脸贴冷屁股,最后结账发现顾航吃大发了,可不就是什么贵点什么?姑娘没带银行卡,连帐都付不起,还是哭着打电话让詹青过去埋单。那一夜詹青发威,也没了产后气虚,抱着儿子一脚把王文钊踢下了床,还说再管顾航的事儿她就是孙子!这话说了可才半年不到,刘冬梅又打电话找上了,好声好气安抚完那边,一挂电话就气的追着王文钊要咬人,那孙子是死活不愿意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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