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耳习惯性地翻了翻记忆,但是原主与此有关的记忆很模糊,显是被人排斥得太过,以至性子孤僻,连这样的事情也远着。暗自叹了口气,忍住侵体的寒意,跟在了穆的后面。谁都有个三灾六病,又是需要自己进山去打猎觅食,难保不受伤,多了解一下这里的疗伤方式还是有必要的。
见到百耳,许多人都纷纷避让,排斥之意明显,竟是空出好大一块地方。百耳以往身份不一般,除了近身护卫外,大都会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此就算明知是不被人待见,也不以为意,反而乐得不用跟人挤。
空地中间,或躺或站着二三十个兽人,有的是兽形,有的是人形,大都挂着彩,其中还有几个匍匐在地没有动静,也不知是生是死。一个看不出具体年龄,脸上涂着彩色诡异图案的干枯老兽人手拿一个有着黑色双角的奇怪兽头骨手杖,正围着一堆篝火跳着奇怪的舞步,嘴里跟念咒似的吟唱着什么。
“你确定他这是在治疗?”仔细看了一眼那些受伤的兽人,发现他们身上的伤口并没处理过,但因为天冷,已被冻住,并没再流血,百耳压低声音不解地问站在旁边的穆。这样冷的天气,不赶紧止血上药保暖,伤处的肌肤不会冻坏难以痊愈?
“嗯。”穆脸上神色肃穆,如同其他人一样。
“天气热的时候也是这样?”百耳又问。
“是啊。”穆似乎发觉百耳的问题很奇怪,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百耳,你怎么了,族巫他哪次不是这样给伤者治疗的?”也许是他说话的声音太大,也许是两人态度散漫,瞬间引来了不少愤怒厌恶的目光。
百耳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说话。他想,这里什么都跟以前的不一样,连男人都能生孩子,治伤方式不同大约也是有的,因此分外留心起来,以免以后抓瞎。
族巫又跳又唱了一会儿,最后拿了一块瓷白色的骨状物扔进火里,等烧得焦黑之后,捡出来用石刀将其刮成粉末放到陶罐中,加入雪放到火上煮。而那些受伤兽人的亲人和朋友已拿来了碗,等着分药。百耳发现,似乎只有自己最穷,家里连一个像样的容器都没有。
雪水融化,陶罐上升起腾腾白雾,族巫端下火,嘴里念念有词,尖长的指甲在手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涌出,滴进罐中。但因为天气寒冷,片刻便凝住了,他如是又划了三次,才停下。用手杖一端在罐中搅了搅,便开始分给受兽伤的兽人。
百耳打了个寒战,只觉胃中一阵翻搅,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场合不对,不便询问,只能忍下。看着那些兽人们喝完药,看着一个前腿折断的兽人自己咬掉断腿,便各自散了,那些伤口连最简单的处理都没做,他有些懵,直到跟着穆他们走到自己帐篷前面才回过神来。
“这样就好了?”
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允三人都有些茫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是说,族巫就是这样疗伤的?不用再清理伤口,上药包扎?”百耳看到穆迷惑的眼神,忙补充道,心里却在揣测难道是那白色的东西或者族巫的血有着神奇疗效,所以伤者才不用特别照料?
“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允停下步子,不解地侧了侧耳,似乎是想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在百耳确定的嗯声后,才说:“我们兽人自己会用舌头清理伤口,这个不用族巫做,至于上药包扎……是什么意思?百耳,你从哪里听来的?”
“是啊,百耳,你怎么总问些奇怪的问题?”穆插嘴。
百耳窒了一下,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原来的百耳吧?好在他以前在官场上虚与委蛇惯了,真真假假的话说了不少,并不会被这几句问话难倒。
“我想伤口如果敷上止血的草药,然后用兽皮裹住,应该会好得快些……以前一直没看过族巫给受伤的人疗伤,所以……”他没说完,但允他们都清楚他以前的处境,话到此,便不用多做解释了。
“这个时候没有草药。”允沉默了一下,“而且就算有草药的时候,族巫也是煮了后给受伤的人喝下去,不会涂在伤口上。涂在伤口上,怎么会有用?而且伤口如果用兽皮裹上,会烂得快,不容易好。”显然,他们也是用兽皮包裹伤口过的,只是效果太坏,便被舍弃了。
百耳哑然,无法反驳。他不是大夫,只是因为常年在战场上,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所以对于处理伤口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但是这里的条件实在是……他暂时还不敢武断地认定是这里太过落后,连草药外用都不知道,只能猜测也许是他们有着自己特有的治疗方式。而他,需要尽快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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