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都不跟我说话啊,要知道我以前可是最爱说话的,没人说话的日子,比白天拖着绳子做苦工还难受,我都憋得快疯了。”那个人呵呵地笑,有些自嘲,有些苦涩。
“这里是什么地方?”图听得心中有些发堵,于是问。
“你竟不知道这里?那你怎么来的?”那人似乎很惊愕,又或者说是纯粹的惊愕,因为他没等图回答,已继续说:“这里是贝母的部落。”
“贝母是什么?”图觉得自己是没听过这个名字的,一边问,他一边忍着肩上的剧痛弯下腰,摸上左脚。发现是断了,思索了下,又问:“有棍子和兽皮索吗?”
“有棍子和兽皮,没有绳索。”那人正要说贝母是什么,听到他后面一句,忙应,然后当当啷啷的清脆响声中,一会儿有东西放到了图的手边,“你要这个干什么?”
“绑腿,我腿断了。”图摸了摸那棍子,发现有手臂那么粗,长度也相近,兽皮很宽,像是围在腰间用的。当他正想将那兽皮撕成细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右手里还抓着东西,张开,一股清甜的香味顿时漫进鼻中,手掌心似乎被压出了一个很深的印子,显然这东西握在他手里时间不短。
“你拿的什么好东西?那么多人怎么掰都掰不开。”那个人也闻到了这股味道,不由耸了耸鼻子,好奇地问。
“蜜果。”图沉声道,说出来的时候,只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划过,快得让他来不及捕捉,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忘记了,不由沉默下来。
那个人哦了声,有些失望。虽然蜜果是不错的东西,也不好找,但还不至于宝贵到昏迷后都死死抓住不舍得放的地步吧。
图愣了一会儿神,才小心翼翼地将蜜果放到身边地上,然后拿起兽皮用手指和牙齿撕开。
“可惜你现在不能化成兽形,不然就可以直接把断了的腿咬掉了。”那个人叹气说,语气中带着些怜悯。
“跟我说说贝母是个什么东西?”对于对方的话,图没有解释的想法,因为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应该这样做,似乎只要把断腿对好,然后这样绑紧,以后就会长好。
“你竟然连贝母都不知道。”那人叹气,为图的孤陋寡闻,不过他显然很愿意有这样的说话机会,最主要的是还有人倾听。“贝母是生活在海边,一个全部都是亚兽的部落。”
啪地一声,木棍被掰成两半。这一下用劲,痛得图半天回过气来,只能靠坐在那里喘气,耳边则继续传来那个人的说话声。
“说是亚兽,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他们会化成兽形……就是一个很大的贝壳。不过他们每个人都长得很好看,尤其是他们的族长。”说到这,那人的声音有些低落下去,“你一定不能再从别的地方看到这样好看的亚兽。但你也一定没见过这样毒辣可怕的亚兽。”
“有很多兽人都想带一个贝母回去当伴侣。我也是,也许你也是……”那人又呵呵地笑了两声,一如之前的自嘲和苦涩。
“我不是。”图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说完后连他自己都愣了。他隐约觉得自己是想找一个最好看的亚兽,那么为什么不是?
“就算你不是,你还是落到了这里。”那人嘿地一声,“每个想来这里娶贝母的兽人都永远回不了自己的部落。你看,我们全部被关在这里,肩膀上穿着这黑色的怪绳子,不能化成兽形,也吃不饱肚子,还要帮他们建房子,建很高很大的墙……早晚我们会累死饿死在这里。”
“这么多兽人,连亚兽都打不过吗?怎么会被他们抓住?”图这时疼痛缓和,便弯下腰,开始摸索着想把腿骨接好。
“你怎么来的?”就在这时,另一个口音比较古怪的人插了话,他的声音也同样干涩沙哑,不知是饿的还是渴的。
“我不知道。”图咬住牙根,一边回,一边手上使劲,慢慢地顺着骨头纵轴的方向拉伸,然后对上。
“我们跟你一样,也不知道。不要打扰别人睡觉,明天还要干活!”那突然出声的人冷哼了下,然后是翻身的声音,便不再说话了。
图这时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滴着,完全没心思去介意对方的不善。他得凭着这口气把骨头接合对好,不然下一回只怕就没力气了。
最开始出声的那个人这时往图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他叫隆,比我还先来。什么事都知道,虽然脾气不好,但只要你不去惹他,就不会有事。”
没听到图的回答,他又继续说:“我们来到贝母的部落,很多人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昏过去了。等醒来,就在这里,像你这个样子,肩上被穿了奇怪的黑绳子,不能再化成兽形,也逃不走。不过你比较惨,还断了腿,是不是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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