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时,这身体脏得不成样子,还是他烧了几次热水擦洗,才勉强好点。但是头发却是没有办法,又长又脏,纠结在一起,没有梳子,又不能痛痛快快地清洗,而他又秉承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随意毁损的古训,不能用刀割短,于是只能忍着。当然,以石刀的锋利程度,就是想割,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若不想还好,只要念头稍稍往上面一转,便会觉得全身不舒服,甚至是坐立不安。当然,最让他不舒服的还是,兽皮裙下面什么都没有,随时都有走光的可能,这让从小接受诗礼熏陶,注重衣冠整肃的他分外难以忍受。
只是,不能忍受又如何,他现在连肚子都填不饱,随时都有饿死冻死的可能,又何谈其它?
抛开那些让人沮丧的念头,他向后靠在树壁上,养精蓄锐,准备过一会儿再出去以这棵树为中心,继续寻找。哪怕挖出一两块像黑薯那样可以吃的食物根茎,也是活下去的希望。
就在百耳因为暖意而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耳中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像是踩断冰冻的灌木的声音,在落雪与风声中分外突兀,他登时清醒过来,一把抓起身边的木矛悄无声息地挪到树洞口,静听片刻,才撩起兽皮的一角往外面窥看。
因为视野受限,他什么都没看到,不得不换到另一面,这才发现在离身处大树约五六丈远的地方,一个浑身雪白的东西正在那里用后腿将地上的积雪弹得漫天纷飞,与天下飘落的雪片混融在一起,如果不是留了心,只怕极难察觉它的存在。
那是什么?看着那个体型可与三四百斤的野猪媲美,却长着又长又厚的毛皮,甚至还有一对尖尖支立在头顶上的耳朵的东西,百耳心中疑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将它纳入要狩猎的目标,单为那一身皮毛便不可能放过,哪怕它再凶猛。对于他来说,错过了这一次,下一回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他没有等待的资本,时间拖得越久,他的体力会因为食物的缺乏越来越差,到时捕猎成功的机会将更加渺茫。
虽然下了决定,他却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冷静地观察了半晌,发现那东西十分警觉,蹬一会儿雪会停下竖起耳朵听片刻四周的动静,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会继续。还注意到它的后腿十分有力,若被踢上不死也得残。尤其是当它转头四顾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它露在外面的一嘴如钢锯的锋利牙齿,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无论是原主还是自己的记忆中,百耳都没找到可辨别它种类的资料。虽然觉得有些像兔子,但是兔子哪来那么大的体型,那么锋利的牙齿?一边排除心中突如其来的可笑想法,他一边估计着自己是否能在那东西反应过来前抵达它近侧,并盘算怎么样攻击才能发挥自己的优势,一击中的,且减小受伤的可能性。
怕引起那东西的警觉,百耳并不敢一直盯着它看,观察片刻,便要移开目光一会儿,如此往复,等他计划清楚准备行动时,那白毛兽正将头埋在刨出来的坑里咔嚓咔嚓啃着什么。
对于很多动物来说,吃东西和睡觉的时候,防备都会在不自觉中减低,给人以可乘之机。而百耳正是抓紧白毛兽刚观察完周围,埋下头继续啃食的片刻,扯开兽皮窜出了树洞,手持木矛扑向它。
五六丈的距离,如果是以前,百耳只需一个起落便能抵达,但是这次却足足跨了数步,等到时那白毛兽已转过庞大的身体来,对他呲着锋利的牙做出了威胁的架势。
留意到它的前腿短拙,百耳心中一动,感觉着雪的冰寒从下身的足底传递至全身,手中木矛蓦然一抖,矛身如蛇般滑过手心,直刺白毛兽的眼睛。那白毛兽显是色厉内荏,见状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掉过头似乎想跑,对于快要刺到身上的木矛并不躲闪。百耳利眸微眯,手肘后缩,木矛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堪堪刺到它那身厚皮前收了回来,同时倒竖插向地面,借力一个纵身,越过白毛兽蹬出的后腿跳上了它的背,左手一把揪住它竖着的两只尖耳,右手矛身后滑,在剩下一半的时候,手腕一翻,矛尖狠而准地刺进其右侧耳心当中。原本因被人骑在身上而在林子里狂跳乱窜的白毛兽身体登时一凝,而后轰然侧倒在地上,连挣扎也没有,后腿弹动了两下便断了气。
出科意料的顺利。百耳暗自松口气,却并没生起轻忽之心,将木矛拔出,因为是耳心,伤口处没有流多少血,但是混杂着少许木矛带出的脑浆,看着也颇狰狞。微微思索了下,他蹲下身抓起雪团擦向那伤口,直到流出来的血液脑浆被融化的雪水擦净,且在伤口外面形成一层冰膜,将血腥味掩盖住。
52书库推荐浏览: 雁过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