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医生?”
“专门治疗精神上不正常的那种医生。”
“怎么做?”卡洛斯简直没想到,经过了那么多年的传承,这种招摇撞骗的古老行业居然还能保存下来,“杵破人脑袋,美其名曰给他们驱魔么?”
伽尔:“……”
“好吧,”在代沟前深深踟蹰的伽尔放弃了,“我们不提这个,说说‘钥匙’,你怎么看?”
“我要是知道就好啦,”卡洛斯非常痛快地耸耸肩,“我当学徒的时候就不是那种喜欢阅读课本、按照上面写的东西做的人,你最好去问阿尔多。”
“好啦,别酸了,”伽尔笑起来,随口开了个玩笑,“你在我们心里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我们小时候都是要在床头上贴一张你的照片才能安心睡觉。”
“靠那个‘方脸大叔’吓跑噩梦么?”卡洛斯皱皱眉,似乎不喜欢这个话题,过了一会,他声调了无起伏地说,“而且我也不是什么英雄。”
“你在那场著名的战争里的作用举足轻重。”
“那是因为其他人都死光了。”卡洛斯面无表情地说,“而且举足轻重的也不是我,是头儿,也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位,我建议你可以回去把他供起来,多给他照几张照片,拿出去当圣殿纪念品卖一卖什么的。”
“可你杀了帕若拉。”
“得了吧,帕若拉是那么容易杀的么?”卡洛斯偏头看了他一眼,“你都多大了还听童话故事?那是一个设计了很久的圈套,到最后总要有一个全胳膊全腿的人去拉起那个套,不巧那就是我。”
“我可不是埃文,卡尔,我历史及格了,”伽尔据理力争,“杀死帕若拉的是一个禁术。”
“哦,真稀奇是吧?”卡洛斯眼睛也不眨地说,“说实话,在我们那里,你不会两个禁术,简直就像是不会翻墙的学徒一样,都不好意思混下去。”
一个禁术的毛也不会的金章猎人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不管怎么说,”伽尔看着打定了主意,一门心思跟人抬杠的卡洛斯说,“你那个时候回到圣殿,站在战争的最前线,总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卡洛斯稀奇古怪地瞟了他一眼:“哥们儿,我可是干这个的。”
伽尔顿时对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无话可说了。
“好了,”卡洛斯摆摆手,“我知道你是在为了早晨那件事安慰我,不过吃亏的又不是我,你可以把你的肩膀借给那个谁,让他痛哭流涕地抱怨一下我始乱终弃什么的。”
伽尔觉得当他仔细思考这句话里代表含义的时候,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惊吓。
然后他们俩走进了医院,不约而同地同时压低了声音,这里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医生和护士,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医院就是一个不那么让人愉快的环境,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心事重重愁眉苦脸。
卡洛斯的时代是没有这种集中医疗的,他先是站在那里有些茫然,然后差点挡了一个急诊的路,慌忙跳到墙根,看着那个可怜人在病床上不断抽搐,一帮医生护士大呼小叫地呼啸而去。
这样也能活下来么?圣殿保佑这可怜的家伙。
“住院部在这边。”伽尔拉住卡洛斯,“另外你确定现在是探视时间么?”
卡洛斯眨巴眨巴眼,茫然无知的表情明显昭示着他是个生活九级残废。
“哦,老天。”伽尔由衷地感叹。
就在他们俩走到住院部门口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们:“约翰!”
“嘿!”卡洛斯终于露出了这格外倒霉的一天里第一个笑容。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脸上长了些雀斑,他欢快地从台阶上站起来,用力地向卡洛斯挥着手:“我等了你好长时间啦!”
他熟稔地拉住卡洛斯的手,带着他往住院部里走去——好像他们不是刚刚认识一晚上,而是很久的老朋友似的。
伽尔双手插在衣袋里,跟在他们俩身后,觉得有些奇妙。
如果不是卡洛斯,谁会在乎和一个萍水相逢的小男孩的承诺呢?他有时候觉得卡洛斯像个孩子,有时候又觉得,凭自己的阅历,实在无法理解他。
他就像是一把泼在水里的神奇的火,永不熄灭,同时又随波逐流,他心里似乎有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总是看重别人忽视的东西,对别人苦苦挣扎的,却能举重若轻,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他永远不会无聊,永远会给自己找乐子。
他不是没心没肺,却从不沉迷于不好的事。
“他怎么了?”卡洛斯看着病床上的老人,他的鼻子上戴着一个奇怪的罩子,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上面,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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