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发现得比谁都早,但他并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嚷嚷着炫耀,而是若有所思,为了避免让别人发现,他冬天很少出门,绝不在别人面前抓鱼钓鱼,很少分吃野果。
甚至事情的发展,离谱到了滕波都瞠目结舌的地步,好像这孩子不愿被人注意,就真的没什么人完全留意到这种特殊。
滕波亲眼看到有一次年久失修的小桥塌了,胡铁匠的儿子伸手抓住小伙伴,脚底踩空,眼见就要摔进水里,河中无声无息的冒出一片龟甲,隐藏在水波里,托了他一把后又迅速消失。
镇民与身在危险之中的孩童,都没有发现。
滕波看得分明,那是一个妖修,实力普通,大概只有金丹期。
“前辈是?”妖修对找上门来的滕波也很吃惊。
换了千年前,龟类妖修对修士都很没好感,因为它满身都是炼器的好材料,现在修真界早已不是那么剑拔弩张,杀死一个妖修取走骨骸金丹炼器,费这工夫用这精力,还不一定炼制得好,直接在梁燕阁买一件法器不是更容易?
滕波板着脸:“你为何来此,干扰凡人生死?”
乌龟慢吞吞摆动脑袋,疑惑的看滕波——它的境界注定了它没资格认识蛊王这样的“传说里的大人物”,对这个阴气森森疑似魔修的前辈,乌龟心里还是有几分警惕的。
“吾是前来此地寻觅机缘。”
“什么?”滕波觉得荒谬极了。
“正是,我用黄河水精元买的河洛派道长指点,说想要平安无事晋升元婴期,就要来这么个小镇,遇到一座塌掉的石桥,然后守在附近修炼就成了。”
“……”
河洛派凑得这是什么热闹!
滕波腹诽不已,偏又无可奈何,根本驳斥不了乌龟妖修的话。
河洛派的威望,在如今修真界那可是了不得,只要说出来的话,总会成真的。
小镇外多一只妖修,这问题也不算大,滕波决定忍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现。
世无桃源,曲桥镇这么个地方,还是会有让人们愁眉不展的事。
来了个突发奇想的官吏,想迁走比较偏远村镇里的贫民,夷平房屋增加开垦的田地,曲桥镇人心惶惶,滕波还没来得及想办法,这官吏就被撤走了。
两郡十八县的蝗灾,铺天盖地,不知道为什么,恰好绕过了曲桥镇。
侯门惫懒无用的子弟,在江南附近玩乐,祸害一方,专门对那些偏僻的地方下手,还没进曲桥镇的门,就突发恶疾,连夜坐船急行去郡府治病。
乌龟妖修不是唯一来到小镇附近的修士。
“河洛派的道长说,我跟此地有缘。”
“吾年七百,有生死大劫,想要度过,听说这附近是最平安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边的灵气特别顺心。”
滕波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凡人会忽略掉真相,但是想要瞒过修士就没那么容易了,胡铁匠的儿子,从头到脚都透着“不寻常”,难道蛊王能一手遮天,将事实全部瞒住吗?
来历各异的修士,诡异的出没在这座小镇上,凡人毫不知情,他们打量彼此的目光,也充满了疑惑跟新奇。
蛊王担心的事很快就发、生、了。
这些修士都不是白来的,他们总会或多或少,“恰好”帮了镇上某个小孩,不是他们刻意而为,巧得令滕波心里发毛。
圣贤书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所以詹元秋就处在天道会令整个万事万灵都不由自主的“帮”他?
幸好詹元秋只转世成铁匠的儿子,这要是出生在富贵荣华乡,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滕波满心纠结,忽悠说谎不成,继续放着这孩子在此,从其他修士口中传扬到整个修真界,就彻底麻烦了!
思量再三,蛊王发现竟然只有对那孩子说真话这一个选择。
当然,真话也要看怎么说。
“其实…你知道自己是个不一般的人么?”
半夜摸到钓鱼糊口的孩子身边,滕波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他的实力高于镇上其他修士,当滕波露出威势,那些修士尽管心里疑惑,也乖觉得避开了。
胡铁匠的儿子一收鱼竿,拉住一条鲶鱼,对滕波的出现没有丝毫诧异,还不以为然的说:“这很明显。”
万事顺心,足够将一个心智未成熟的孩子带入歧途,让滕波感到欣慰的是,眼前的小孩终究是詹元秋转世,并没有出现这种毛病。
“我有父母,并不是什么流落在外的皇亲国戚。”胡铁匠的儿子学着说书人的口气笨拙的描述了一下,“就算是天子,也没办法让蝗灾绕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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