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武走在宋篱身边,默默地注视他柔和的侧脸,道,“在这花瓶外面用细竹篾编一个框包起来,想来颈口就不会扎手了,只是你喜欢这釉色,被竹篾挡住了,怕是看不到了。”
宋篱没想到董武明白自己是喜欢这釉色,他回头看着他笑道,“能用就好,我不在意的。”
董武其实想说以后可以买好的这种花瓶给他,但看宋篱那白得了一只花瓶的高兴样子就没有说出口,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心酸和心疼。
宋篱和董武找到了春英所说的那一家胭脂店,进去问之后才知道价格并不便宜,宋篱想想最后并没有买,和董武一起回舅舅家的时候,宋篱便道,“没想到那些女人用的东西挺贵的。”
董武低声“嗯”了一声,没有接别的话,不能给喜欢的人买他想要的东西,这对于董武来说是很难受的事情,宋篱的乖巧和懂事更让他觉得愧疚,其实宋篱现在还处在淘气的年龄才对,但他却已经来分担他的生活,并且给予理解和支持了。更何况今日遇上杜晟,董武如何看不出那位贵气的公子对宋篱有意,宋篱之后应该也是明白了,所以才那样回绝他,董武因此产生的并不是高兴的情绪,反倒心里很不舒服。
虽然宋篱是他的小娘子,但是,他知道宋篱是男人,而且还是个饱读诗书多才多艺的男人,以前在家定然还是过的大家少爷的日子,现在宋篱给他做娘子,董武自然是尊重他的,心中虽然因为宋篱和别的男人关系亲近而很不高兴,但是却并没有生宋篱的气,也不会朝他发脾气,只是,心中的那种憋闷一直无法消散就是了。
两人回到舅舅家时天色已经晚了,西天边的晚霞也褪得只剩下浅淡的一层橙色,很快的功夫,那橙色也褪尽了,变成了青灰色,夜晚马上就要降临了。
两人将买的东西放回房间里,舅母杜氏已经让小丫鬟来叫两人去用晚饭,饭桌上,杜氏问起董武明日就回去的事情,本还想留董武和宋篱再住两天,至少等天大晴了再回去,但董武已经决定了,说家里的各种事情都需要做,等天放晴了各种事情便会接踵而至,会更忙,所以第二天就要回去。
杜氏便也不好再留,只让家里下人去收了一些东西整理好,让第二天两人回去时带回去。
晚饭后,董武又和舅舅说了些话才回房去,杜氏也在宋篱房里交代他一些事情,大多是让他好好养着手臂上的伤,然后便是旁敲侧击地交代他要谨守妇道的。
宋篱听着,不时应一两句,很听话的样子,杜氏对此十分满意,见董武进屋来,这才离开了。
两人洗漱之后,董武便让宋篱上床先睡,他把一应东西收拾好,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家。
宋篱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董武专心做事,董武没说话,宋篱也跟着沉默了一阵,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给董武解释解释。
从买竹箫的店子里出来,董武似乎就不太高兴了,宋篱最开始还并没有注意,之后却是感受到了的。
宋篱也算心思很细腻的人,仔细想想就能够明白董武在为什么事情不高兴。
董武不高兴,他心里便也跟着发闷起来,居然还因此升起了歉疚之意。
宋篱拥着被子想了一阵,看董武将他的衣服叠好用包袱包裹起来,然后放进箱子里,那样仔细又细心的动作,让宋篱能够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董武对他的在乎和喜欢。
宋篱不由得心动了,此时他并不明白自己是否已经对董武有了除兄弟之外的另外的感情,但是,他的潜意识里已经在为此辩驳,爱无分国界,无分信仰,不分性别……
宋篱忐忑了一番,突然开口说道,“董武,那个……我们今天买竹箫时遇到的那个人,我和他并不熟悉,只是我手上的伤是他的马车给造成的,他给送了药来,所以,我今天才多和他说了一些话,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胡思乱想。”
宋篱说这一句话的确是想了又想的,他这样说,他自己明白,是他已经从自己的身份上对董武妥协了,他不希望董武想他和别的男人暧昧勾搭,当然,宋篱其实认为自己和任何男人说话都不过分,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个男人,只是,这样却会让董武不高兴,于是他只能给予解释。
董武收拾好箱子回过头来,看着宋篱坐在床上的身影。
油灯放在房间中间的桌子上,挂着床帐的床上光线很暗,让宋篱的面影也蒙着一层黯淡,董武静静地注视了他几秒,这才走到床边去,在床沿上坐下来,宋篱一双黑黑的眼睛望向他,里面是深邃的黑,董武从里面看不出宋篱在想些什么,但是他明白,宋篱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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