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起轿,轿子晃晃悠悠地从白黎身边经过,白黎看着这侍卫瘫着脸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再次觉得无趣,在后面朝他扮了个鬼脸,不成想那侍卫却好似背后开了天眼似的,忽然转头朝他看过来。
白黎一惊,舌头还有一半吐在外面,就那么傻乎乎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又转回头去,哼哼了一声,把舌头收回,往墙角一蹲,等着他们走出这条巷子。
薛常坐在轿中,闭着眼,与云栖朝夕相处,自然能轻易分辨出他的动静来,听到他刚才脚步又顿了片刻,也听到他回头时的衣料摩挲声,随手拿起座位旁边的一本簿册,睁开眼靠在脑后被风吹得掀起一角的轿帘上,想回头看,又生生忍住了。
等拐出巷口时,轿内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回府。”
轿夫训练有素地停下脚步,转了个弯,朝着反方向走去。云栖朝身侧的轿帘看了一眼,恭声道:“大人不去贡院看看了么?”
薛常支着额,簿册卷在手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回去吧,乏了。”
云栖垂眼:“是。”
白黎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走开,左右张望一番,又抬头看看,见附近没有茶楼酒肆,不用担心楼上有人瞧见,这才龇着牙施了个法将自己隐住。
兴匆匆地跑回贡院门口,往张元才的书童面前一站,见那书童毫无反应,嘻嘻笑起来,又走到当值的小差旁边,见那小差与对面的小差大眼瞪小眼地对着,便得意洋洋地甩了甩袖子,大摇大摆穿过铜门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也不用再施别的术法,鼻子嗅一嗅,便很轻易找到游青所在的方向,于是乐颠颠地寻了过去,没多久便见到一群人在廊下走着。游青虽穿着朴素,气质却比任何人都要清雅,身形颀长、眉目俊逸,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白黎心头一喜,连忙跑过去走到他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边看一边倒退着走。
游青忽然脚步一顿,神色有些诧异,也不知怎么的,鼻端似乎闻到白黎身上熟悉的气息,连忙朝四处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游兄,怎么了?为何不走了?”后面的人走上来疑惑相询。
“哦,没事。”游青回神,连忙跟上前面的脚步,笑了笑,“方才似乎闻到了梅香,就随便瞧了瞧。”
那人笑起来:“游兄定然是闻错了,这一路走来可不曾见过一株梅花。”
游青点头而笑:“正是。”
说完话,游青略一沉吟,更加诧异,刚才说闻到梅香只是随意扯了个谎,可脑中却忽然闪现一道灵光。
他一直觉得白黎身上清新如水的气息中总是隐隐约约带着一丝香甜,以前不曾仔细辨别,现在一回想才发现,那气味似乎是梅香,不过却是淡到极致的梅香,只有在十分亲密时才能隐约闻见。
白黎背上有一朵梅花,身上又隐约带着一丝梅香,而他自己又总是在梦里见到大片大片的梅花瓣,上回摸到他后背的印记时看到那么多想都不曾想过的画面,这其中,必定是有些牵连的吧?
不过这傻子跟了自己千年时间,没有牵连反倒不正常了……
游青想着想着便发觉自己有些神游天外,无奈地笑了笑,连忙敛起心神,才走了两步又意识到,这才分开没多久,自己便有些念他了。
想来这傻子必定是比自己念得还紧,他是妖,既然曾经偷偷跟在自己身边,那眼下会不会也正跟着呢?
游青的嗅觉自然没有白黎那么敏锐,刚才一瞬间闻到的气息多半是凭感应,现在再仔细闻一闻,却又无法捕捉到了,可心里总觉得白黎就在他身边。
白黎见他忽而眉头紧锁,忽而又露出笑意,不知他在想什么,越看越是好奇,忍不住凑到他面前,轻飘飘地搂着他脖子攀到他身上,近距离打量。
游青动作再次顿了一下,想了想,眼中笑意加深,又神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去。
白黎不知他在笑什么,心里有些不痛快,自己念他念得要死,他却一个人在这儿笑,也不知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游青并不觉得身上有任何重量,但是却极为笃定,白黎此时此刻必定是挂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十分奇怪,正如当时看到那些画面时笃定里面的男子都是自己一样,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
原来,狐妖可以隐身……游青再次笑起来,似乎能想象到白黎一头雾水的模样。
白黎更加不痛快了,直直地瞪着他看了半晌,凑到他颈窝愤恨地咬了一口。
游青倒没觉得疼,倒是隐隐约约像是被蚂蚁叮了一下,忍不住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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