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诚一掀衣摆就地跪下,伏下身体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当家请起。”
段诚这才缓缓站了起来,看向牌位之前站立的四个人。那是四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段诚还记得上次见到他们之时,就是父亲去世,自己继承段家当家之位那时。
段家每一任当家人都是由上一任当家在世之时指任,一旦成为段家当家,就肩负着段家家族兴衰重任。因为当家权利之大,责任之重,轻易没人能动摇得了其地位,便有了这四枚族令,收藏于段家外家德高望重的几位长辈手里,若是四枚族令聚齐,便可以撤掉当前一任当家的位置,重择有能者居之。
段诚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段忠,默默叹一口气,躬下身道:“不知是出了何事?竟然惊动了四位族老?”
正中那位老人拄着拐杖走近段诚,道:“说来也是你们本家的家事,是你大哥请了我们来想要断个公道。”
段诚问道:“族老说的可是锦禾与锦凡那事?”
老人将拐杖在地上杵了杵,“两个都是我段家子孙,锦禾被锦凡伤成这般模样,也算是天大的事情了。”
段诚沉声道:“此事真要说来,锦凡是为了自保,锦禾也算是自食其果。我以为为此追究锦凡不妥当,至于锦禾,已经伤成这样,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老人道:“可是是非曲直尚无定论,怎么就能说锦禾有错在先,锦凡只是自保呢?你大哥说,锦禾自醒来之后,便一直说是锦凡蓄意谋害于他,其中内情,你可曾真查清楚了?”
段诚道:“那一晚的事情,段家上下亲眼目睹的并不是少数。”
此时,突然闻得秦氏声音从祠堂门外传进来,“亲眼目睹的并不是全部的经过,当家为何如此武断,轻易定了我锦禾的罪?”
段忠见妻子一脚踏入祠堂门内,顿时斥道:“段家祠堂,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秦氏并不理会段忠,而是走到祠堂正中跪了下来,“求各位族老还我锦禾一个公道。”
老人看向段诚:“当家,还是把锦禾与锦凡都请过来吧。”
段诚缓缓应道:“是的。”
段诚让人将段家所有子孙叫来祠堂,段义只比段诚晚了一步,而段锦禾则是被人抬了过来,躺在躺椅之上,身上盖着棉被。
方耀到时,见着祠堂里已经站满了人,他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人说是段诚请他去,便不急不忙过来了。
方耀跨过门槛,见到段锦禾正盯着他,双眼通红,似乎恨不得亲手撕裂了他。方耀转开眼去,朝着段诚方向走去,轻声问道:“怎么?”
段诚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朝四位族老行礼道:“锦凡也到了。”
方耀这才看向站在排位前的那些人,最后又看了一眼段忠,明白了这些人怕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锦凡,”为首那老人道,“我问你,那一夜的事情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
方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并不愿意再提起那晚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些人的面前,于是他说道:“我忘记了。”
“锦凡!”段诚大声斥道,“别乱说话!”
方耀看向段诚。
段诚道:“族老问你什么,你就告诉他,听到了吗?”
方耀应道:“听到了。”
他抬起头看向那几个老人,声音冰冷将那晚自己如何察觉身体不妥,段锦禾如何摸上了自己的床,自己又是如何一刀阉掉了段锦禾的经过详细讲了出来,“后来,我不太清醒,便不记得了。”
段锦禾咬牙道:“他撒谎!我根本没有给他下过药,那晚前院摆宴,我连一句话都不曾和他说过。后来席散时,他便勾引我,让我去他房里找他,根本是他算计我!”
方耀冷冷哼笑一声。
老人问道:“他何时给你下的药?你可知道?”
方耀想起了玲夫人送来的那碗醒酒汤,稍一犹豫,道:“不知道。”
秦氏尖声道:“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就没有!”
“不是那样!”忽然,柔弱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回过头去,才见到是玲夫人战战兢兢守在门口,不敢进来。
段诚连忙道:“玲嫂子请进来说话吧。”
玲夫人对着段诚作个揖,“多谢当家。”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丈夫脸色,才小心翼翼跨了进来。她走到方耀身边,轻声道:“那晚,是锦禾少爷让我给锦凡送了一碗醒酒汤过去,我并不知那汤里下了药。”
段锦禾变了脸色道:“你撒谎!我什么时候让你给他送过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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