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它很残忍?”谭昭道。
荀彧点头。
“不曾。”
荀彧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郭琛并未骗他,如果当真骗了,那只能说明郭元璟此人太可怕了。若是如此,王司徒的忌惮倒勉强算作合理。
“一年之前,我舍命相救,是为社稷,是为长安百姓。”谭昭说的,也是真话,当初若非是看到宫门前的长安百姓,他恐怕还下不了决心,“社稷不曾算计于我,长安百姓也不曾,所以,我为何要怨恨?”
荀彧有些心惊:“你……”
“先生是想说我不尊陛下,不忠汉室吗?”谭昭的脸上忽然荡开了笑意,“不,其实不是这样的。”
有德者居之,当天下的主人无力挽回时,大厦将倾,难道为了一艘破船,搭上数万万百姓的性命吗?不曾有期待,如何会怨。
谭昭并未接受过天地君亲师的教育,即便他在古代已近百年,但三观还是没扭过来,该怎样还怎么样,让他以德报怨?想都不要想。
“……陛下,并非昏庸。”
刘协昏庸吗?当然不是,他甚至很聪明,若他早生两百年,说不定大汉历史都要改写,但他毕竟没有早生,也没有从小受帝皇心术,他现在年纪比谭昭还要小,便明白平衡之术,明白“卧薪尝胆”。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说不定真能成长起来。可如今的,并非是汉室一处,而是天下诸侯起,宦官与士族想斗,权力分散,已经没有时间来给他成长。
“文若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说。”
“先生读书,是为天下?还是为汉室?若为前者,我们相同,若为后者,先生聪颖甚我,难道瞧不出来吗?”
谭昭说完,已是站了起来,对上荀彧惊愕的双眸,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怯场:“戏先生的药,我会请人送过去的。”
荀彧并没有阻拦,他惊讶于少年人的胆大,却莫名生不起任何的厌恶。
哎,不挥锄头的感觉真爽,谭昭并不后悔暴露自己,反正……他现在年轻,就是传出去也没事,再说这会儿曹操自身难保,也顾不上青州来。
系统:难得难得,你竟然不想挖人?据我调查,荀彧应该是最顶尖的那批人之一了。
[你说的没错。]
系统:那你不挖人?
[挖来放哪里?拔除萝卜带出泥,荀文若是颍川士族的代表,他一个人,代表了颍川士族一半的力量,咱们青州小地方,折腾不起,若他是一个人,早八百年我就打晕人家偷回青州了。]
系统:……是在下输了。
回到蔡府门口,谭昭由门房引着入门,给蔡公上了香,才见到新寡的蔡公女儿蔡琰。世道对女子多苛责,蔡公一生只有两个女儿,全心教导,视若珍宝。只是丈夫刚死,父亲又接着丧命,外有已有风言风语说她命硬,邢克亲眷。
故而她只微微施了礼数,便离开了。
“元璟,你来了。”
谭昭颔首。
“孔公正在与蔡公的弟子交谈,我们不如出去吧。”刘备道。
谭昭……其实不大想跟刘玄德单独相处,但以他肚子里的墨水,唔:“如此也好。”
然后这一下午,谭昭聊了一整天没有营养的话题,喝了一肚子的水才回到住处。
“主公今日瞧着,脸色怎么有些差?莫不是受了风寒?”
“子龙,别瞧了,主公今日同刘皇叔和孔公出去的。”
赵云就明白了,很快他就跟诸葛亮出去了。
谭昭:……你们对我,是不是有什么很深的误会?
接过贾诩递过来的消食汤,谭昭饮了两口,才有气无力地说话:“说起这个,今日我遇上了荀文若。”
“他定是特地去见主公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兖州恐怕并不太平。青州毗邻兖州,若兖州一乱,恐怕青州也得不到好处。”
“此事确有可能,兖州牧是袁本初的人,牵一发动全身,恐怕还有的磨。”
就是这个让人头疼,大家都抱团,兵力分散却又莫名团聚,让人想快刀斩乱麻还不行,但徐徐图谋,估计最先倒的人就是他。这种尔虞我诈、日日算计的感觉实在有些憋屈,谭昭换了个姿势,忽而问:“文和先生,若我有一日不再忠于汉室,你待如何?”
贾诩晚上也喝了酒,但他是个“太极”好手,吕布都喝得醉醺醺了,他只是身上酒气有些重,眼神却仍然清明,乍听到此话,眼神一下子就敏锐起来了。
“可是荀文若,与主公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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