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喻目光落到桌上的残破丹谱上,摇了摇头。
“总不能一直待在道宗的。”
张陶看着他,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的也是。找到小公子,我也算了却了多年之愿,一报当年家主救我性命、教我入道之恩。如果小公子自有打算,只管去做便是,有需要之处,在下必效犬马之劳。”
他说的诚恳,心中还有一丝感慨。
小公子已经长大了,家主若是尚在,也是会欣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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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喻安排张陶先去养伤,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沉默地坐在桌边。
终于身边没有人了,可以留他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君喻怔怔地坐着,盯着桌上那本残破的丹谱看。
后三卷已经焚毁了大半,里面的内容他也没有背过,这部衡氏家传的丹谱,终究是不能再补全了。
君喻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自己眼睛一酸。
他有点想家了,也有点想自己的父母。
君喻收起残卷,有些疲惫地走到床边,靠在床头发呆。
这一晚遇到的事太多了,现在他身心俱疲,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君喻突然忍不住轻轻咳凑了两声,喉咙里又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君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今天收到的冲击太大,差点忘了,他之前与人动手的时候受了暗伤,居然到现在还一直没有吃药。
君喻坐了一会儿,一动也不想动。最后他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拿出丹药服下。
他也没有了静坐调息的兴致,只是疲惫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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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澄澈,风吹竹林,吹散一地斑驳光影。
不远处是亭台楼阁高低错落,随不雄伟,却也精致,别有意趣。
三三两两的仆役穿过小径,互相说起了家中的八卦。
“听说小公子今天又炸炉啦!”
“我就知道,今天我还在那里做活呢,那一声‘嘭’的一下,把我吓了好大一跳。”
“这次好像炸的是家主最宝贝的那个白玉鼎……炸的挺狠,整个都碎了。”
“好像是挺严重的,听说把家主气得不轻……”
“后来呢,小公子挨罚了?”
“挨个什么罚呀,家主自己生了一个时辰的闷气,然后又抱着小公子去后山玩了。而且听说家主又定了百十个铜炉,都是品级不低的灵器,全拿来给小公子练习用。就因为铜鼎不会像玉鼎那样脆弱易碎,怕炸开的碎片伤了小公子的手。”
“……多亏还有夫人在,家主这种教法,实在是……”
这时有个领头的管事模样的人咳凑了一声,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
大家立马噤了声。
衡家平时待下人宽厚,但是也不是没有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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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灵神白玉鼎……”屋里,衡清辞一脸绝望,向妻子诉苦,“我简直不能相信,他是怎么做到至今都练不出一颗下品灵丹的?”
旁边听他抱怨了半天的妻子终于忍无可忍:“他才五岁,你五岁就能炼丹了?”
衡清辞眨了眨眼:“能呀。”
“……你是特例。”
衡清辞依旧恨铁不成钢:“我可是手把手教的!他还是学不会,太不给我面子了。”
衡清辞自己唉声叹气,等走进丹房,看见坐在椅子上背丹谱的小小的白团子,又一瞬间心软。
“背不会就算了,”衡清辞走过去揉了揉自己儿子的头,语气心疼,“炸炉就炸炉,炸了再换新的,别累着了。”
小白团子跳下椅子,拿着书,指着其中一段奶声奶气又十分认真地问:“这一段不懂……”
自家宝贝提问题,哪里有不回答的道理,衡清辞连忙接过书,仔细看了一下那一段。
“……”然后衡清辞茫然了一下,“这里,有什么不懂的?看一眼不就懂了?这里有什么难点吗?”
小君喻:……
算了,他还是自己看吧。
小君喻又回身,往椅子上爬。他个子还太低,想要做到椅子还要费点劲。
早知道就不下来了。他爹不太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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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君喻的记忆里,他父亲在他面前总是宠溺温柔的。
但是偶尔,他也见过父亲其他的样子。那天他偶然遇见父亲在会客厅见一位客人。那时他虽有笑容,却淡而疏离;虽然有礼,却并无亲近。
而对方似乎也并没有感受到被冒犯,似乎觉得这样的衡清辞,就是衡清辞应该有的模样。
他是衡氏的家主,他是当世的医圣。他无论有怎样的傲气疏离,都不会有人敢有任何的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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