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知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勾起嘴角,问:“你最喜欢哪一株?”
“……”天战哪里知道它们的名字,只能硬着脑皮说,“芍药吧。”
陆天知的手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将手松开,不动声色的回到了房间。像是生气了一样。
天战不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招惹了他,连忙跟在他的身后,然而那一天,陆天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天战的兵法越来越精通,经常和陆天知点灯夜谈,一语道出战争的玄机之处。
与此同时,黛陶和大琨两国的关系不断紧张。
有一天,天战的父亲对天战说:“回来吧。到你出兵的时候了。”
那一年,天战十八岁。
天战没有对任何人说自己要回国打仗,只是在陆天知那里遇到了麻烦。
天战跪在地上,给陆天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道:“谢谢先生这些年的教导,我想”
话还没说完,陆天知就淡淡的端起茶杯,道:“闭嘴。”
“……”天战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了,半晌,继续说,“我想说我要……”
“我让你闭嘴!”陆天知扬手将那茶杯扔了出去,推着自己,走回了房间。
父亲的呼唤一天比一天强烈,他对天战说:“到了你为国家报效的时候了,天战,你的国家需要你。”
天战等的焦急,然而自从那天后,陆天知对待他都冷若冰霜,天战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向陆天知说清楚。
直到有一天,陆天知戴上面具,对天战说:“你陪我去一趟军营。”
天战推着陆天知,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军营。
站在望台上,天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陆天知问:“你看到了什么?”
天战说:“我看到了战争。”
陆天知皱眉,又问:“你看到了什么?”
天战看着陆天知的表情,询问似的问:“……我看到了……士兵?”
陆天知的眉毛皱的更紧,他加重了自己的语气,问:“你,看到了什么?”
“……”天战握拳,道,“我不知道。”
陆天知叹了口气,说:“天战。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我看到了你眼前的江山。没有人是这片江山的主人,也没有谁能统领他们,当你的心中充满了占领,你会在你自己的眼前蒙上一片纱。”
天战沉默。
“但是你可以为他付出你的生命。”陆天知道,“为这美丽的一切。”
天战单膝跪下,盯着陆天知铁色的面具,淡淡道:“先生,我要回到我自己的国家。”
“嗯。”陆天知将自己的面具摘下,用无神的眼睛看着天战,说,“我早就知道了……芍药,芍药,也叫将离。天战,你注定是要离开的。”
天战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又坦白的说:“我要去参军打仗。”
陆天知的脸色一僵,转过头去,道:“不。”
“我一定要去的,先生。”天战垂下眼帘,“这是我的使命。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的。”
陆天知的表情一下子冷了,半天,说:“你们都觉得自己是这片江山的主人……”
那天晚上,陆天知彻底翻脸,指着天战的鼻子吼。
“如果你要去打仗,我就亲手杀了你!”
那时的天战被功名熏心,着急要回去,竟然顶了一句:“你要杀便杀吧,反正当年是你一定要收我为徒弟的!”
陆天知愣了,喊了一句‘孽障’,便拂袖而去,任由天战离开。
日后天战大军攻打黛陶国城池,攻城巨木已经靠近城门的时候,天战骑着逐风战马,双手压了压,百万雄军骤然安静。
天战眯起眼睛看着坐在城墙上的陆天知,放下命令。
“所有弓箭手!”天战大吼,“放下弓箭,禁止用弓。”
在众人疑惑中,天战夹紧马腹,举起长剑,冲上前去。
“攻城!”
只有天战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
攻下那座城池的时候,天战第一个跑到了烽火台上,看到了坐在城墙上沉默的陆天知。
天战跪坐在陆天知身边,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
他用陆天知交给他的兵法,攻打陆天知的国家。这太可笑了。
陆天知只是看着远处的风景,半晌都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陆天知眯起眼睛,就像是他能看见一样,“……我说,如果你要走,我就杀了你?”
“嗯。”天战淡淡的说,“你动手吧。”
陆天知淡淡的看着天战,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天战的脸庞,口中小声念着什么,像是给死去的士兵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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