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东北1970_本座无忧【完结+番外】(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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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问那多gān啥,喝酒。”

  闫宝福以前都是跟闫永贵一起喝酒的,自打父亲去世之后他再没像今天这样喝的如此痛快,推杯换盏的结果就是双腿发软舌头发麻,看人都是带重影的。王姑娘似乎也不担心晚上没有人送她回家,事实上她跟家里人一早就说好了的,过了十一点王姑娘的弟弟会来接她。

  闫宝书这一晚又没少喝,临睡觉之前他还和闫宝福开着玩笑说:“哥,往后可别再叫我喝酒了,在外头喝那叫应酬,在家里喝那就是酒鬼了。”

  闫宝福躺在一旁咯咯咯的傻笑,“嗯,宝书,哥问你啊,你觉着你嫂子咋样?”

  闫宝书笑着翻了个身,“哥,我叫王姑娘嫂子你好像很乐意听吗。”

  “那是当然了,早晚都是我媳妇儿。”

  “德行吧”闫宝书转过身背对着闫宝福,“我要困死了,睡觉了。”

  夜里下了一场雨,天亮时就停了,闫宝书穿戴整齐吃了早饭后出门准备去文工团上班,走在路上到处都是混合了泥土的特有的味道,闫宝书感受着这个时候空气的清新,心qíng非常愉悦的同时还哼起了小曲儿,可就在他走进厂矿大院大门的那一刹那,他发现了今天来到厂子里的人都有些与众不同,也就是说他们都成群结队的围在二采区门口说着什么。

  闫宝书一边往文工团的方向走一边好奇的看着人群,突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人,这人也是在文工团工作的,他看到闫宝书跑了过来,“早。”

  闫宝书点点头,“早上好。”说完,闫宝书又朝人群看了几眼,好奇道:“这一大早的围着这么多人是gān啥呢?”

  那人叹了口气,“还能gān啥……”他小声对闫宝书说:“二采区出事故了,砸死两三个人呢。”

  “啥玩应?砸死人了?”

  “嗯,昨晚不是下雨了吗,正好赶上出来一批煤,结果在传送的过程中皮带溜子断了,煤块稀里哗啦的就砸下来了,听说当场就把那三个人给活埋了。”

  闫宝书听得不寒而栗,“那矿里咋说?”

  “这不是正在处理呢吗。”那人长叹一声,“三个人里又一个还是个新人呢,叫巩什么的,刚报到没两天,你说咋就摊上这样的事儿呢,也真是够寸的了。”

  闫宝书顿觉头皮发麻,“你说那个新人姓巩?你知道叫巩啥不?”

  那人十分好奇,“咋了?该不会你认识吧?”

  “你别扯犊子,赶紧告诉我叫。”

  那人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叫巩小海?”

  闫宝书脑袋嗡一声就炸开了,他连忙和那人说:“帮我跟佟团长请个假,谢谢了。”

  “哎哎哎……闫宝书……”那人看着闫宝书一溜烟的跑了,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而往文工团那边走了。

  闫宝书一路上疯狂的跑,他心里祈祷着,希望这个人是看错了名字,希望出事的人不是巩小海。巩小海和闫宝书一样,都是背负着骂名过来的,他的苦也只有闫宝书最清楚最了解,他明明还有美好的将来,为什么会……闫宝书不敢想下去了,他只想第一时间跑到巩小海家去确认他是否还安然无恙。

  闫宝书不顾一切的冲出了矿大院的大门,还没等跑出多远,完四宁骑着自行车就跟后头追了上来,“闫宝书同志,你一大早的疯跑啥啊?咋了,被狗撵了啊?”

  闫宝书突然停下了脚步,yīn沉着脸看着完四宁。

  完四宁原本还想开两句玩笑的,结果一看闫宝书这凶神恶煞的面孔他突然就有点不好说出口了,“你这么看着我gān啥?”

  闫宝书也是急蒙了,当他看到完四宁是骑车来的,也顾不上问他为什么会来这边,直接甩开完四宁的手跳到了自行车的前杠上,“十万火急,立刻送我回家。”

  完四宁也看出来了,闫宝书这是真有急事,“好,坐稳了啊。”说完,完四宁猛的踩上踏板,一路疯狂的朝闫宝书家的方向飙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我今天好像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事qíng。很多看官可能不知道煤矿做工是有多么的危险,那个年代采煤技术虽然有了,但安全保障低的可怜,就是现在,某个煤矿发生瓦斯爆炸又或者人员cao作不当发生意外的事qíng屡见不鲜,记得我经历最凄惨的一次,具体是哪一年我忘记了,当时我去我姥姥家的城市,那边的煤矿还是国家的,结果发生了爆炸,当时死了好多人,我感冒去医院打吊瓶满走廊都是人,全都是死者家属跟那儿哭。

  东北人管采煤的叫大老采,大矿上一个月遇上出煤多一个月能有个两三千三四千,不好的时候一千左右,活却是特别累,挺不容易的。

  第102章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一帆风顺的,可闫宝书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巩小海年纪轻轻的就遇上了这么大的坎儿。在完四宁载着闫宝书回家的路上,闫宝书不停的祈祷着,真的希望巩小海是安然无恙的,还能看到他生龙活虎笑看一切的傻样子。然而,事与愿违,当完四宁按照闫宝书的指示抵达巩小海家的时候,他们只不过是站在大门口就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凄惨的嚎啕大哭的声音。

  闫宝书整个人瞬间慌了,浑身似乎没有了力气,勉qiáng攀住了完四宁的肩膀才勉qiáng站稳。闫宝书知道这样的哭声代表着什么,巩小海真的没有了,他还那么年轻,他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什么……闫宝书用力的抓紧了完四宁的肩膀,后者则是一脸的深沉,“宝书,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闫宝书鼻子发酸,摇了摇头说:“进去再说吧。”

  闫宝书推开了巩小海家的大门,见到的则是院子里挤满了人,绝大多数都是厂矿大院上的工友,而另外的一小部分才是巩小海的家人以及亲戚。巩小海和闫宝书关系匪浅,这家人自然是认得他的,巩小海的母亲已经哭晕过了几次,这会儿正被街坊四邻扶着坐在一旁安慰着,倒是巩小海的父亲一脸的苍白,在看到闫宝书时点了点头,“宝书来了。”

  闫宝书眼眶发红,“叔,小海他……”

  巩小海的父亲摆了摆手,整个人看上去都苍老了几分,“这都是命啊。”

  命吗?闫宝书无言以对,在安慰了巩小海父亲几句后,他带着完四宁进了屋里,巩小海的尸体就放在靠近炉台的木板子上,一张白布遮挡住了他的脸庞,闫宝书走过去掀开了白布,仅是看了一眼,闫宝书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了。巩小海的脑袋被砸出了半个缺口,虽说是经过处理了,仍旧有血迹染红了身下的木板子。闫宝书此时显得异常激动,他蹲下身,仔细端详着巩小海的遗容,往常那个谈笑风生又爱八卦是非的小伙子没了,此时躺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闫宝书伸出手在巩小海的脸上轻轻的摸了一下,“都说这是命,小海,你觉着呢?”

  “宝书。”完四宁蹲在闫宝书身旁,拉过白布替巩小海盖上,“我还记得他,他和你是好朋友。”闫宝书哽咽道:“他跟我同岁。”

  完四宁叹了口气,“别难过了。”

  闫宝书抹了一把眼泪,起身时绕过了完四宁直奔了屋外巩小海的父亲而去,“叔,小海不是要去土建队的吗,为啥跑到二采区上工了?”

  “这……”巩小海的父亲一脸的哀伤,懊恼的往地上一蹲,双手不停的抓挠着头发,带着哭腔说:“这都怪俺,都怪俺啊。”这头巩小海父亲的话音刚落,另一边倒过气儿的巩小海的母亲突然发狂似的吼了起来,“没错,就是怪你,都怪你,你还我的儿子。”

  场面一度失控,哭的哭骂的骂,闫宝书别无办法只能拽着巩小山去了巩家的里屋,进屋后闫宝书把巩小山拉到身前,“小山,你跟我说,到底咋回事啊,你哥咋突然就跑到二采区上工了?他不是要进土建队的吗?”

  巩小山不改往日的形象,大鼻涕làng汤的说:“俺爸不让俺哥进土建队,说土建队gān一个月能挣几个子儿,后来俺哥就听了俺爸的话去了二采区下井采煤,结果就……”

  闫宝书总算明白了,感qíng是巩小海的父亲为了能够让家里的条件宽裕一点就bī着巩小海去了二采区,他才十七岁啊,以现代社会的环境来讲,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事已至此,巩小海也已经没了,闫宝书难过的用双手抹了一把脸,“小山,你哥安排哪一天出殡知道吗?”

  巩小山摇了摇头,“俺爸没跟俺说。”

  “好,我知道了。”闫宝书对巩小海是惋惜的,除此之外还有别样的qíng绪存在,一种是哀伤,而另一种就是愤怒,是对巩小海父亲的愤怒,这种愤怒似乎支配了他隐藏在心底的那个邪恶的灵魂,瞬间让他联想到了闫永贵,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不差分毫。闫宝书紧握双拳,透过窗户看着屋外那抱头痛哭的场面,人死了才知道后悔,闫宝书也真是替巩小海感到不值。

  或许,这真的就是命,巩小海没有摊上一个好的父亲,更没有投生到现代社会的那个命,他今生今世注定要在这个年代走完他短短的十七年光yīn。

  “宝书哥?”巩小山见闫宝书不说话,便伸手推了推闫宝书的大腿。

  闫宝书回过神,“嗯?”

  “宝书哥,你说我哥就这么死了,那往后我家是不是会越来越穷啊?”

  闫宝书的火蹭的就上来了,合着巩小海活着就是要为了改善你的生活存在的?巩小海啊巩小海,如果你自己都觉着不甘心,那就睁开眼睛看看你的这个家,如果你心存怨恨,那就让你的魂魄回来,通通把他们都吓死吧。闫宝书懒得再看巩小山一眼,推开他后闫宝书准备出门离开,也就是在往外走的时候,闫宝书突然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薄的本子,他对这个本子有印象,这是巩小海的,在学校的那段期间,他总能看到巩小海一个人偷偷的在上面写着什么。

  闫宝书停下脚步,转过身到了桌前拿过那个本子翻开来看,第一页上面写着,“晴朗的一天,却又很冷,我本想趁着今天不用去学校偷个懒睡个懒觉,结果天才刚亮,就被我爸喊了起来去劈柴,没办法,我只能穿上半厚不厚的棉袄去外头gān活。忙了一上午,我的手都冻僵了,等到吃中饭的时候,我回到屋里去缺发现,锅里只给我留了两个窝头,一点菜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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