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车上的一通气氛调节,小黑哥也没有太多别扭,大大方方、利利落落地将皮带解开,把鞋袜、裤子都脱掉,只穿着灰蓝色平角内裤,端端正正地坐在地毯上,双臂撑在后面支着身体,安静地等待陆宇的救治。
他的腿伤看着有点吓人,血流的也不少,换做一般男人只怕早已发烧昏迷,但是相对于他的体质来讲,这还当真算不上太严重,最多会让他有点虚弱,走起路来也会有些困难。
这就是体格强悍的好处。
陆宇暗暗感慨,目光盯住小黑哥大腿上的血红伤口,不去看其它地方,用镊子夹住药棉为他擦洗时,忽然低声说道:“伤得可真是地儿!再偏一偏,你不是断骨伤筋,就是没了子孙根。”
小黑哥面色沉静,也盯着自己的伤口,听到陆宇的话,他也不吱声,只微微挑了挑浓眉,平静地想着:我小黑哥的身手怎么会那么简单?要不是这回情况特殊,我有所顾忌,就连这点伤也不会挂上。
两天前,他在陆宇的连续施针驱邪下,四肢基本恢复如常,自忖实力恢复了七八成,不敢再耽搁下去,便利用等待体内阴邪异气散漫到四肢的时间,把之前参与山西芮城县那场墓底拼争后,和他一起逃亡出来的中年男子引了出来,到今天晚上才成功收网灭杀。
既是报仇,也是灭口。
那中年男子就是当初带着徒弟到血衣巷旅馆里请他出山的人,自称姓贾名良,不知是真是假,但墓底之所以突起诡异变故,导致一伙十多人除了他们俩之外全都惨死当场,皆是源于这个居心叵测的贾良。
贾良真的够狠,连视他如父的小徒弟都能面不改色地活活献祭出去,以求不必邪气侵扰。
若不是小黑哥身板够硬,又事先留了保命手段,只怕当时也出不来了!但即便逃了出来,他也落得个身缠阴邪,生机黯淡的下场,若非侥幸得陆宇出手相救,他必定撑不了多久便会冻死。此仇怎可不报!
不过贾良极其小心,竟然不知藏身何处,始终暗伏不动,显然是存了等小黑哥死后再出来捡便宜的打算。
小黑哥始终谨慎防备和伪装着,现在身体越发康复起来,便生怕再耽搁下去被贾良看出猫腻,到时候贾良藏身暗处,如毒蛇一般让人防不胜防,他自己还不惧什么,可万一殃及到陆宇,他岂不追悔莫及,愧疚一生?
于是,他利用这两天时间周详计划,冒了点风险,最终成功引蛇出洞,为防贾良再狡猾逃脱,他果断以伤敌一千自损三百的牺牲打法辣手杀人!
贾良临死时还以为小黑哥手中的宝盒里装着他梦寐以求的吕祖法衣,小黑哥这人也不是真老实,自然不会说实话,反而阴冷地道了声谢:“没有你的引路,我还收获不到这种神仙宝物,你安心去死吧,你的所有福气,我都替你享了。”
贾良吐血而亡,死不瞑目。
小黑哥带伤处理了贾良的尸首和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然后鬼魅一般离开,躲到血衣巷清净处,忖度着现在已经没了仇敌,终于可以放下心来,才给陆宇打了个电话,请陆宇帮他治伤。
一来,他对陆宇的本事有些猜测、了解和信任;二来,他把陆宇这个人当做值得托付的朋友和恩人,也不必事事隐瞒;三来,他现在无债一身轻,再也不必顾忌会连累到谁。
如今再看,这个让他看不透的少年果然对枪伤有独门有效的医治手段,金针加药剂,缝合加裹伤,动作轻柔而迅速,比他自己冒险进医院进诊所可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看着面前神情专注为他治伤的少年,沉寂的心中有些莫名温暖的微妙平和。
陆宇沉心凝神,用了近半个小时,细致地把小黑哥腿上伤口处理妥帖,一圈圈缠上纱布绷带时轻轻说道:“以后这里不要沾水,别仗着自己身体壮实就儿戏乱来,万一引发炎症,你也有的罪受。”
说完忽然想起一事,不由皱了皱眉头。
小黑哥正眼神炯炯地听他叮嘱,察觉到他的神色,低声问:“怎么?”
陆宇看了他那缠着厚绷带的大腿一眼,沉默地收拾起地面上狼藉的针剂、药棉、纱布,然后才道:“你上次不是说要住进来?那就住进来吧,以后你住客房。”
他淡淡地说完,将铺在地毯上阻挡血渍的一次性塑料薄膜包起来扔进垃圾桶,转头手插裤兜,微微地笑了笑:“就像你在车里头看到的,其实也就那么点事儿,只不过我不喜欢用手解决罢了。”
***
第二天,陆宇一早起床,照例在宽阔的阳台上练功活动,然后就接到了许秧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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