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僵坐着,神情微妙。
木老头说得极慢,也非常直白,足够他及时听明白其中意思。
首先,他知道这并不是有谁在他背后出幺蛾子害他,他终于能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其次,他听清楚了这是以后即将发生的事儿,这一下子心又提起来了。
他先前对鬼神保持怀疑态度,可那也仅仅只是怀疑,现在一下子得到确认,郑毅还真有点感到冲击,不停地想:以后我真的会和那个看似温雅得像王子、实则强横得像狮子的小子来一场撕心裂肺的爱情?而且爱到后来,那小子还他妈给人用枪打死了,害得我一个人痛苦悲情……这事儿弄的,太诡异,太悲剧了。
郑毅皱眉摇了摇头,但与此同时,他的心头情愫却不自禁的升起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窃喜和温柔,甚至是憧憬,然而他不及分心细想,脑中灵光一闪,敏锐地抓到几个关键字来!
他猛地抬头问道:“木先生,您说到灵物和命数,说我别不知好歹,这一点我还能理解,可是,您说我别不知足是什么意思?”
木先生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一下,眼睛不像之前看他眉心时的凌厉,反而有些昏聩老耄似的浑浊,缓缓说道:“还能是什么?你做了十几天的梦,到最后那个场景才停止,前面的梦你没记住是没记住,可只要你做过了,那就是做过了,只要你往后能抓住这条命线,别偏差太多喽,也不是没有可能潜移默化着慢慢回想起来。十几天的梦,你要是真的福缘足够,能把它给一兜圈儿的记搁脑袋里喽,你得能预知到多少子事儿,你想想?”
郑毅听得眼睛狠狠一亮,登时坐直了高大的身子!
第十九章
木先生耷拉下眼皮子,抽了口旱烟,没有吱声。
郑毅内心急切,表面上越发诚恳,问到:“木先生,晚辈知道好歹,不会在想着法儿地消除掉那个场景了,您有什么办法帮晚辈回想起来吗?条件您开,晚辈必会对您铭感五内,给您供奉长生牌位。”
木先生不出一声,只慢腾腾地伸手从腰间小袋子里面捏了把烟草。郑毅看得屏气凝声,以为这是做什么法事,谁想木老头将旱烟袋头又往烟灰缸磕了磕,然后慢腾腾地将捏出来的烟草沫儿按在旱烟袋头里,继续沉默地吸了起来。
郑毅看得一脸黑线。
此时木先生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你小子野心太大,不知道收一收的话,早晚毁在这上头。我刚给你说这是命数,是灵物的福缘,不能强求,别不知足,你没听见么?谁都不能给你记起来,谁也不能让你忘掉,就算那个挨枪子儿的小伙子也不能,就算你拿自给儿脑门儿去撞墙,把脑袋撞成白痴,把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也还是会记得灵物让你记得的命数。”
抬头看了郑毅一眼,又道,“你自己不也说了,这是强加在你身上的。刚才还想着要消除掉,这会儿又想一下子全部记起来,嘿,够狂的,可惜,这两个本事老头子我都没有,你呐,另请高明去吧。”
木先生说着,起身拿着个旱烟袋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着,“人求命数是为了啥子?四个字:趋吉避凶。命数有定数也有变数,以后你要是真有福缘把梦都记起来,就自己琢磨着办。”
郑毅听得够多,心里正有些纷乱地清理着,见他要离开,连忙起身想要留他,可又不知如何开口,终究知道这木先生要是想走,自己是绝对拦不住的,便索性送他到书房门口,又恭恭敬敬地道别:“木先生,您走好。只是,这命数什么的都是晚辈自己的事儿,您看……”
木先生顿了顿,回头嘿笑一声:“当然是你自己的事儿,我把你自己预知的命数告诉别人干嘛?就算你老子问,我也不会说,老头我比你有道德。”
郑毅这才放心,讪讪笑了一声,看着他晃晃悠悠地离开,然后一个人回到沙发上,线条硬气的英俊面容没有半分不认真,他知道好歹,明白木先生所言大有道理,当即紧皱剑眉,微微眯着眼睛,静静而专注地思量他这几句话。
过了半晌,郑毅脸上不见表情,眼底幽光闪了几闪,到头来还是要认真考虑:是不是真的要向这一条已经预知了悲惨结局的命数上靠过去,在现实中真的爱上一个男人?
若是这样,是不是只要和他相处就能慢慢记起梦里面的预知?木先生说命数也有变数,不外乎为了“趋吉避凶”,那么那个悲惨的结局能不能改变?
若不这样,那么要刻意避开这一条所谓的命数,自寻另一条道路吗?可是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那份情愫,现如今忘都忘不掉,跟刻在骨子里似的,该怎么避开?难道还能提前杀了那小子,大家来个玉石俱焚,干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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