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那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几乎国际范围的大环境,还有那个野心勃勃禀性难移的强横男人,以及那样九死一生彻底付出的奢饰爱恋……那不是办家家酒,不是现在他预知了几件事情就自信一定能掌控和改变得了的。
即使往好的方面想,他如今闯进去,再殚精竭虑,无畏生死,拼个光棍,或许还真能有几分完美收场的可能,但是那样勒得他喘不过气来的爱情一次就够了!
真的够了,仅仅一次就将他的一辈子给烧了个干净,轰轰烈烈,残渣不留;仅仅一次就将他现在对于爱情的心烧得干枯焦灼,不复渴望……他现在怎敢再拿这幸运赚来的小命飞蛾扑火?
所以,这辈子,他真的很想要为自己而活,他也真的打算活得轻松随性一点。
陆宇脑中释然一片,什么都不去想,他慢悠悠地喝完了那杯咖啡,然后挑挑眉毛,唔,口感还不错,要不然有空的时候自己也买来咖啡机磨一杯?还是自己动手得来的东西更符合口味吧?
他伸个懒腰,付了帐,走出咖啡屋时,抬头看看天空,突然感觉这里天黑得真快。
转头四顾,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自行车还占着很大比重,有初中或高中放学的大男生矫健地骑车经过,他们笑得很爽朗,很阳光,那蓬勃的气息像是海绵一样,吸引出陆宇心底最深处流淌的阴暗欲望。
仿佛心里有恶魔的声音响起,用一种低沉诱惑的语调对他说:“走过去,扯住那些健朗的男生,赐予他们威严的微笑,张开臂膀禁锢住他们,赐予他们霸道的怀抱,在他们耳边轻声细语:‘臣服,或者死亡!’”
真搞!我啥时候这么逗了?人的欲望果然是永无止境的……
陆宇插进裤兜,望着远方微微的笑,又想:所以人要有控制和调节欲望的理智和手段,否则难保什么时候一下子被欲望冲昏了头,做出什么傻事来……哈,这话真酸。
忽然心情很好,很轻松。
他的目光不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伸手随意地揉了揉短而浓密的毛刺头发,慢悠悠地往“夜为非”酒吧走,心里无聊地自己跟自己乐:要不然待会儿在“夜为非”酒吧忙完之后,去鸭店拽个小伙子乐呵乐呵?还是不了吧,身体还没有真的发育成熟,没得糟蹋了自己……
突然身形一滞,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止歇,因为身后响起一个温柔低哑的声音:“是你么,小宇?”
有时候,你心里想要什么,却偏偏不来什么,恨得你牙齿发痒还无济于事;然而又有时候,你念头刚刚升起,与之能牵扯上关系的人或事就出现在你的面前。
不过,人真的是一种矛盾而自负的神奇生物,在对各种巧合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还能在心里头言之凿凿地认定,那个巧合分明是理所当然的。便如现在的陆宇,他想:果然是瞌睡来了,碰到枕头。
陆宇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然后在转身看清了那个中年男人后,挂上亲切阳光的笑容,露出两排整齐的洁白牙齿:“是吴叔?这么巧。”
然后眉头微微一挑,眼光落到一旁,笑容越发礼貌,“这是您的儿子吗?”
吴叔被那笑容晃得呼吸急促了一下,眼神暗了暗,喉咙有些发干,顿了一顿才牵着男孩的手走过来:“小宇,真的是你。”
他的衬衫比在火车上穿的那件合身考究得多,衬出健壮硬朗的肩膀和胸膛,衣领下还打着领带,一只袖子卷上几寸,另一只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前臂,举止笑容都显得成熟儒雅,在陆宇面前站定,点头说:“这是我儿子吴正星。我刚才看着像你,没敢认,你在这里游玩吗?”
“不,我已经在这里找到工作了。”
陆宇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一眼看清了吴叔的欲望,笑容便隐晦的疏离了些。他不喜欢当着一个孩子的面和别人勾动情欲,尤其那个孩子有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
尽管他的经历告诉他,越是懂事的孩子越是懂得怎样对别人残忍,但是只要与他无关,他还是喜欢发掘那些孩子眼神中最纯真的倒影,所以他不再看向吴叔,而是微微垂眸,温和地向那个小男生打招呼:“你好,刚放学吧,上四年级了吗?”
他说着,重新把手插在裤兜,笑容干净得像是一捧新雪。
“你好,我读五年级。”
男孩虽然奇怪于陆宇这个陌生人是谁,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保持礼貌的安静和拘谨,然后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父亲,他很聪明,能敏感地察觉到父亲与往日的不同,似乎,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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