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宁叹气道:“翼哥儿一向这样胆子大,想来他是怕小厮们目标太大,想着自己一个小孩子溜过去无妨。却不料还是被发现了,现在就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梅林里,又是谁下的这黑手,既然下了手,怎么都来不及检查就匆匆而去?”
金凤举爱怜的摸摸儿子的头,叹气道:“这一切,都要等振翼醒过来再说了。”
傅秋宁心想:是,都得等翼哥儿醒过来再说,可千万别像小说和电视剧里那般狗血,醒了就失忆了,失忆也就失忆吧,千万别伤了脑子变成痴呆就好。不然这也太惨了些。
正想着,就见雨阶进来道:“奶奶,锋少爷和大姑娘三姑娘都吃完了,剪枫安排她们去睡觉。奶奶到现在还没吃点东西呢,奴婢特意给奶奶热着一碗口蘑煨jī和一碟醋溜白菜,不若去用一些饭吧。”
傅秋宁挥手道:“拿下去吧,你们自去吃,我如今哪里吃得下饭?”不等说完,就让金凤举握住了手,听他吩咐道:“把白米饭用汤泡了,我和你们奶奶这就去用一点。”
雨阶答应着下去了,金凤举就道:“这个时候儿,就是不想吃饭,也要bī着自己吃一些。若是你倒了,振翼怎么办?我如今还要顾着外头一些事。你说得对,什么事儿不能急躁,一旦急躁了,就得不偿失,你记着,不管振翼醒了说什么,不许传出去,他这里,我自会和他说,总之,这棋子先不能动,我要好好利用她们作一篇文章。”
傅秋宁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道:“谁像你没心没肺的,儿子都这样了,这里还想着yīn谋诡计呢。罢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qíng,你是男人,总要撑着这府里一片天。只是我有句话要和你说,翼哥儿这样,我自问会尽心照顾他,只是再怎么尽心,我不是他亲生的娘,总是隔着一层。许姨娘若不在也就罢了,可她毕竟还在世,又是在庄子上。爷啊,你听我一句吧,不管如何,许姨娘受了教训,想必日后会安分许多,这时候正是把她叫回来的机会,让她照顾翼哥儿,也是你这当爹的该为孩子们做的,他们心里自然感激你,这感激总是比恨qiáng吧?”
金凤举看着傅秋宁良久,才摇头道:“好吧,就依着你,从没见过你这样贤惠的女人,真真是大度。只是有一条,她回来了,可不许bī我过去。”
傅秋宁冷笑道:“你未免把我想的太贤惠,难道我会bī着自己的男人去别的女人房里?只不过你将来若是要去,我自然也拉不住。”说完却见金凤举笑道:“别说我不会去,就算要去,你一拉也准拉住了。唉我现在只恨当年,为何要听从爹娘安排,为了什么脸面娶了这些妻妾,如今一颗心没办法掰成几瓣儿,终究是负了她们。可若是一颗心掰成了几瓣儿,却又负了你,也负了我自己。罢罢罢,终究是她做错在先,我原先的意思,就是让她在庄子上终老,如今把她接回来,把振翼和绣楠还给她,也算是成全了这份夫妻qíng义吧。”
傅秋宁心想这就是渣男的苦恼啊,做错了事,无论怎么洗白,那些错儿却也不能挽回。罢了罢了,我也不是圣母,许姨娘的事qíng为她努力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一边想着,就让金凤举拉到了饭桌上,到底bī她吃了半碗米饭。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玉娘那里是不能去了。第二天一大早,金凤举下了朝后,就带了刘太医过来,果然,只见傅秋宁已经在往金振翼头上敷毛巾了。因为夫妻俩守了这孩子一夜,此时眼睛里全都是红丝。却顾不上困倦,金凤举趁着刘太医给金振翼诊治的时候,就悄悄问秋宁道:“振翼醒过来没有?可曾说了什么?”
傅秋宁摇头道:“早上醒了一会儿,只是还迷迷糊糊的,抓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我看翼哥儿这回怕是吓坏了。雨阶早上说要找人叫叫魂儿。”
吓掉魂儿这种事qíng,生长在现代的孩子未必就会相信,但傅秋宁小时候却是亲身经历过的。四岁的时候被一只野猫扑过来挠了一下,回去后就不明原因的发烧,看医生吃药打针全都没用,最后她父母按照人家说的法子叫了魂儿,第二天便好了。因此这会子也不敢把雨阶的话当做笑话。
却听金凤举点头道:“那丫头虑得是。翼哥儿算是胆大包天的,可也禁不住这么吓。府里林妈妈就会叫魂儿,倒不用特地去找什么道长法师,你让人找她来写个拘魂码就是了。”
傅秋宁答应了,就见刘太医站起来,和金凤举到了外间,她在里面贴门听着,只听刘太医说风寒入体,症很险,须得十二万分用心。也幸亏是金振翼身体好,不然就算当时冻不死,这随后而至的风寒也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太医都这样说,金凤举和傅秋宁自然大为紧张,好在金凤举已经求了皇帝恩典,把刘太医暂留家里。这也就是他,皇帝面前最得意的臣子,若是别人,再别想有这样待遇。
这里刘太医开好了方子,金凤举忙命人去抓药。傅秋宁又让他派人去接许姨娘回来,却听金凤举道:“我回来时已经让金明去派人了,晌午之后应该能赶到。你是一片好心,我却要看看她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儿,若还是从前那般,让她看翼哥儿一眼也就是了,别想留下来。”
他这样说,傅秋宁也没办法反驳,只好在心里暗暗祈祷,心想许姨娘啊许姨娘,你可千万收着点儿,别糊涂。正想着,就听外面丫鬟报说:“奶奶,玉娘过来了。”
“真是添乱,这时候儿她挺着大肚子的倒过来做什么?”傅秋宁忍不住跺脚,却连忙迎了出去,只见玉娘在一个老妈子的搀扶下正上台阶,她连忙让两个小丫头过去扶住,一边摇头道:“你怎么过来了?你婆婆和丈夫也放心?”
第236章 秘密
玉娘进了小花厅,在下首椅子中坐下笑道:“早就想过来给奶奶请安,身上一直不舒服。好容易总算到这时候儿,不恶心吐了,三哥和婆婆也不肯让我过来。幸而昨儿来了一个大夫,说我这身子沉,怕是孩子不小,正该走动走动锻炼锻炼,以免生产时没了力气。所以今儿就过来了。”
说完,她看了看傅秋宁,便收了笑容,疑惑道:“奶奶这眼睛里怎么全都是血丝?可是没睡好?这是怎么说的?雨阶和剪枫去我家,只说奶奶如今过得好着呢,小侯爷也着实爱重您,难道她们都是为了宽我的心,奶奶在这儿生活的不如意?”
话音刚落,就听金凤举的声音道:“可别这样冤枉我,我哪敢得罪你们奶奶。”说完他掀帘子出来。玉娘不料他在里屋,忙要起身拜见,却被他挥手阻止,因对傅秋宁道:“你在这里和玉娘说话儿,等药熬好后,就让翼哥儿喝了,我亲自去太太那里和她说翼哥儿的事。”
傅秋宁站起身道:“好,我让雨阶过去亲自看着熬药。”说完却见金凤举摆摆手道:“这事qíng我能不小心吗?金明亲自看着呢,”言罢就出门去了。
这里玉娘便知道定是出了事儿,忙问端的。傅秋宁见身边没有外人,就招手将她和雨阶叫到里间,她坐在榻上,玉娘和雨阶都坐在她身边,听她压低声音道:“出那件事的时候,玉娘应该不在,雨阶定然是在的,我问你,你还记得霍姨娘送来的那对珊瑚石耳坠子吗?”
雨阶想了想,才诧异道:“怎么不记得?当日霍姨娘巴巴儿送了奶奶几盒首饰,后来听说奶奶无意在这家里揽权,从此后也就不怎么上门了。那坠子因为奶奶戴着过敏,就搁在箱子底,是了,昨儿剪枫还说爷和奶奶把这东西找了出来,莫非就是这东西出了什么事不成?”
傅秋宁冷笑道:“这一次真是上天保佑,若非如此,如今我还不知道落得什么下场呢。当时也不觉着奇怪,如今想来,竟然是一环套着一环。”因这两个是她qíng如姐妹一般的心腹,便将书房找到这耳坠子的事说了出来。
雨阶和玉娘脸色都苍白了,又听傅秋宁道:“我记着霍姨娘就是从爷走后,对我忽然热络起来,常送东西,到底最后把这对耳坠子送了来。她是心里有鬼,知道自己戴过这东西,一旦掉了一只在书房,被谁看见,细细一想再想起来,她就没办法分辩了。所以送了给我一对,却不知我因为过敏,所以不戴这个,还把它锁进了箱子底。”
她说到这里,雨阶也明白过来,不由得低叫了一声,捂嘴道:“这么说……这么说这些日子咱们风雅楼里东西动不动就被翻乱了,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那……那内鬼找的就是这一对耳坠子?”
傅秋宁点头道:“应该就是了,若是我猜得没错,霍姨娘打得好算盘,只要让内鬼偷走我一只耳坠子,到时候一旦这事儿露了馅儿,她大可以推到我头上。小侯爷过来问,这耳坠子却只剩了一只,到那时,我岂不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
玉娘愤愤道:“这计策真是好毒辣,想的也忒面面俱到了。”
傅秋宁冷笑道:“她想得再周到也没用,如今这是让我们先识穿了。就算真让她得逞,到时我只须将这珊瑚石戴上,给她们看看那红疹子,她也诬陷不到我。只是这事儿未免太过惊心,紧接着翼哥儿又出了事,如今想来,未必就和她没有关系。”
说完了,便吐出一口气,幽幽道:“论理,这事儿我不该和你们说。只是如今,太子府视咱们靖国公府,尤其是小侯爷,真正是ròu中钉眼中刺,不知道要想出多少法子来试探bī迫。玉娘已经嫁了人,雨阶即将要嫁人,所以我把这事qíng告诉你们,也让你们知道知道,若那边真有人要从你们身上摸索,你们可务必要慎而又慎。不然一个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玉娘和雨阶都郑重点头,又听傅秋宁道:“这事儿便是你我三人和小侯爷知道,再不许进了第四个人的耳朵。剪枫秋玉秋霜她们虽不明白具体的事,但这其中紧要关系想必也有数了。玉娘,你回去也不许把这事儿告诉了你三哥和婆婆,明白吗?”
两人连忙赌咒发誓,言说绝不对第二个人提,秋宁便笑道:“赌咒发誓倒也不用,只是千万小心在意就是。”因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听金明在外面道:“奶奶,药已经熬好了,不知道二少爷醒没醒?”
傅秋宁让雨阶把药接进来,遂起身进屋,只见金振翼仍是躺在chuáng上,白露在他身边,看见傅秋宁进来,她连忙站起身道:“奶奶熬了这许久,快去歇着吧,这里有奴婢在。”言罢把药接过来,雨阶扶起金振翼,只见他睁开眼睛,这回神智似是有了点清明,定睛看了傅秋宁许久,方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大娘。”一边说就要挣扎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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