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稍安勿躁。”傅秋宁淡淡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那水儿道:“果真是伶牙俐齿的一张嘴,这样的关头,难为你急中生智,竟然想出这颠倒黑白的点子来。只是你终究年纪小,又是仓促之下编的谎,这里漏dòng简直多的我都不想去数,我只问你,你既是在窗外看见了玉娘偷东西,为何不喊人,却巴巴的自己跑进屋?”
水儿愣了一下,然后连忙道:“奴婢……奴婢生怕她跑了,所以就先自己进去……”
“可知是胡说,既怕玉娘跑了,就更该喊人才对,这又不耽误你进屋去抓她。别和我说你忘了,你既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不能让玉娘跑了,如此聪明伶俐,怎的能将这种事qíng忘了?”
水儿一时间呐呐答不上来,脑子里正转着主意,想要再狡辩一番,就见傅秋宁站起身道:“本来还有几个漏dòng,说出来当叫你心服口服,只是那样问来,倒显得我把玉娘也疑心了,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不值得。你别以为自己能混赖过去,我这风雅楼,箱柜被翻乱可不止这一次,那些时候儿,玉娘因为有了身孕,根本就不在此处,所以我知道此事万万与她无关。秋玉,你去叫林管事的媳妇过来,将她撵出去,风雅楼不留这样的内鬼。”
傅秋宁毕竟是穿越过来的,还是不习惯动用私刑,何况看到这水儿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她虽然痛恨对方的行为,心中却仍残存着一丝怜悯,暗道这样的孩子懂什么?让人家威bī利诱一番,自然就就范了,也罢,就当这一次给她个教训,日后去别的地方做事,长个记xing也就行了。““奶奶,这小贱人犯了那么多次的案,还不知道她是谁主使的,究竟找的是什么,就这样撵出去,是不是不妥?”秋玉愕然问了一句,但傅秋宁心里却十分清楚,金凤举是不想在这时候就揭穿霍姨娘和江婉莹的,还要留着她们做棋子,虽说两个jian细,除掉一个还剩下一个。只是那两个女人同气连枝,一旦一个被除掉,另一个自然疑心,所以还是两个一起留着的好。
因便淡淡道:“还能有谁主使?小丫头眼皮子浅,这不过是她自己生了贪心,想偷些东西罢了,秋玉,你就按我吩咐的去做。”
既然是主子发话,秋玉也不敢有疑问,虽然心里气不平,却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办了。这里傅秋宁便拉着玉娘坐下来,笑道:“你也是,跟了我几年的人,难道我还信不过你?看你刚才急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还怕我真冤枉你吗?”
玉娘不好意思的笑道:“不是不信奶奶,只是那小丫头着实可恶,我被她诬赖,实在气不过。奶奶素日里心慈我知道,可秋玉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奶奶怎的就轻易纵了她?”
傅秋宁咳了一声,见身边没旁人,便小声道:“忘了我当日跟你和雨阶说的话了?好了,这事qíng你不用管,横竖我心里自然有数。是了,怎么不把孩子抱过来?小家伙必定是长大了吧?嗯,算一算我这也走了半年,差不多会走路了吧?”
玉娘笑道:“是,刚刚能跌跌撞撞的走上几步,也会叫爹娘了,其他话还不会说,只是淘气的紧。前儿晚上贪玩到底受了凉,不然昨儿我就想过来的,一是他不舒服,他祖母哄不住。二来我想着奶奶刚回来,家里定然是忙乱不堪的,我如今许久不在这里伺候,就是过来了,帮不上忙倒添乱。今儿早上他喝了药,才睡了,我让他爹看着,这才抽空儿过来,等他好了,自然带他来见奶奶的,熟悉了这里,再大些就能给姑娘哥儿们做小厮了,或者等奶奶有了小少爷小小姐,也能服侍……”
不等说完,便听傅秋宁笑道:“这是什么话?哪个父母还希望儿女做奴婢的?何况你我的jiāoqíng,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一般,你儿子大了,过来给他们做个玩伴伴读都好,念些书,将来或考学,或经商,什么样的前途不好?倒要做奴才?”
第281章 自找死路
玉娘笑道:“我知道,只是跟着姑娘少爷们也未必不好,奶奶看金明管家就知道了,虽然名义上是奴才,可出去了,多少大官都敬着呢,老话说宁做jī头不做凤尾,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能跟着一个英明主子,可比那些普通百姓官员还有脸面。”
两个人这里说着话,玉娘又问起雨阶的近况,因笑道:“怎么那蹄子如今也躲起懒来了?还想着今儿来能看见她呢。”
傅秋宁笑道:“我从船上下来时,看她面色不好,让她回家歇着了,可能过几天就会过来。”因和玉娘说了些一路上见闻,留她用了午饭,玉娘心牵孩子,吃完饭就回去了,傅秋宁便到教坊去了一趟,林司乐和那些歌舞姬看见她,一个个喜不自胜,缠着她又讲了一回见闻,又问什么时候排演新戏,要排演什么戏,闹喳喳的直到傍晚才放她回去。
匆匆过了三五日,傅秋宁总算将huáng梅戏《六尺巷》给整理了出来,眼看天近huáng昏,她正要吩咐摆饭,就见金凤举从外面进来,因忙迎上前,说笑了几句,又找孩子们吃过饭,金凤举考校了几个小家伙的功课,便安歇了。
夫妻两个躺在chuáng上,傅秋宁正觉昏昏yù睡时,便听金凤举忽然开口道:“今日香绵去了书房,变着方儿的要打扫书架,我便允了,果然将那珊瑚石耳坠子扫了出来。我想,当日你撵走了那个水儿,恐怕也没想到她已经得了手吧?”
傅秋宁的睡意让这一句话就赶得无影无踪,转过身疑惑道:“水儿竟然得手了?唔,当日我并没有去查,想着那是上锁的箱子,是了,秋玉说那箱子的锁好像有些不好用了,看来就是这个小丫头开了锁后,把锁给破坏了几分。只是爷,霍姨娘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珊瑚石的耳坠子,她也有嫌疑啊,如今她若是要出首告发我,就不怕爷也疑心到她身上去?”
金凤举叹气道:“我也不知她怎的如此心急,或许是因为婉莹还是想除掉你,所以知道水儿得手后,就bī迫她出手。也好,我本来也是看着她们生厌,如今她既自己要跳出来做小丑,就成全了她吧。”
傅秋宁半晌无语,想了想叹气道:“莫非爷当日将耳坠子重新放在书架下,就是存了这样想法吗?既是厌烦见她,其实当时就可以,又何必等到现在?”
金凤举道:“当日重新将耳坠子放回去,不过是因为怕什么时候她们过去窥探,一旦见不到会起疑心。我也没想到竟还给了她们这样一个‘机会’,今日看香绵千方百计的想要替我打扫那书柜,我本不想允许的,只是见她表演的实在辛苦,唉秋宁,我累了,也厌了,她愿意求去,就让她走吧,眼不见心不烦。如今圣心已是十有八九定下来了,我们也不用太过处心积虑,婉莹那边,我也想着等皇上御驾亲征回来后,看看就把话说开了,让她回去吧,老太太太太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只担心她们受不了这刺激,只是再怎么担心,迟早也总会知道。如今香绵这件事,就当做先给她们个心理准备吧。“傅秋宁沉默半晌,觉着金凤举说的也有道理,叹了口气,又安慰了丈夫一番,辗转了半夜方才睡下。
第二天上午倒没什么事,于是傅秋宁就打算吃了午饭后去教坊,想着霍姨娘也未必会这么快出手。只是还不等走出去,便见金凤举施施然走进来,他身后跟着霍姨娘江婉莹江夫人等,看见秋宁,这小侯爷眨了眨眼睛,便咳了一声,严肃道:“秋宁,将丫鬟们支出去,香绵说有要紧的事qíng要讲,还偏要来你这里,又请了太太和婉莹等人过来,我见这样大的阵仗,想来真是有些什么要紧事,便借借你的地方用吧。”
彼时金振翼兄妹恰巧去后廊上探望许姨娘了,只有金藏锋金藏娇留在家里,听见动静,兄妹两个忙都围到傅秋宁面前,紧张盯着霍姨娘,心想这个女人想gān什么?许姨娘已经冤枉了娘亲一回,是个什么结局她没看见?竟要趁着今日步那个女人的后尘吗?
傅秋宁看了看霍姨娘,见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得意欣喜的表qíng,眼神中反而有一丝苦涩,她心里便明白了大概,暗道这便是棋子的下场,听命于人,即便牺牲了自己,也只能自认倒霉。因给江夫人让了座,自己才款款做到金凤举下首,沉声道:“哦?既然爷这样说,就听听霍妹妹说什么吧。”
霍姨娘见金凤举江夫人包括傅秋宁江婉莹都盯紧了自己,她只觉喉咙发gān头皮发紧,却不得不踏前一步,qiáng作镇定看着金凤举道:“昨儿妾身去爷的书房,因为一时兴起,替爷打扫了那书架,结果从书架下面找出了一个珊瑚石耳坠子的事qíng,爷还记得吗?”
傅秋宁心想果然是这样,目光却向金凤举看过去,只见他点点头,漫不经心道:“记得,那书架本不用你们打扫的,见你昨儿个积极,才让你打扫,谁知还扫出物事来了,怎么?你说的重要事qíng便是这个吗?”
霍姨娘道:“就是这个,爷您看看,这珊瑚石的坠子可不多。妾身想着,爷那个书房乃是重地,除了昨儿妾身是在爷的眼皮子底下打扫了一次外,平日里就算是采莲和碧玉,怕也不能靠近,如今却扫出这样物事,可说明了什么?爷难道还不清楚吗?”
金凤举挑挑眉,装模作样的点头道:“没错,这说明有人在没有我的命令的qíng况下,去擅自动那个书架了。只是这个人是谁呢?你们都想想,咱们府里有谁戴过珊瑚石耳坠子的?”
“爷,不用想了。”或许是进入了角色的关系,霍姨娘脸上原本的犹疑之色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激扬的神采,她扭了一下头,将眼光盯在傅秋宁身上,淡淡道:“若是妾身没记错的话,当日我送了宁二奶奶一对珊瑚石耳坠子。”
“你没记错,当日你的确送了我一对,怎么,难道就因为这个,便要说这内鬼是我?霍姨娘,你可别忘了,当日既是你送我的,怎么敢保证你自己没有?”傅秋宁拿起茶水慢慢喝了一口,心中却觉得厌烦,暗道这些纷争怎么就没个完呢?嗯,不过也差不多了,等到这些事过去,这国公府里,总该安静一阵子了吧。
“这红珊瑚石虽不是什么名贵珠宝,却也难得的,当日爹爹就给了我一对,我那时因看着奶奶仁厚,想着日后好在奶奶这棵大树下乘凉,这才忍痛割爱送给了奶奶,却不料……却不料奶奶竟然戴着它们做下这样事qíng,难怪太子殿下的人动不动就跑过来看奶奶,哪是什么姐妹qíng深,只怕是为了暗中传递消息吧?”
傅秋宁心想你虽然是陷害我,这句话却真说对了。那傅秋兰三番五次来看我,哪里是因为什么姐妹qíng深,根本就是为了传递消息的。面上却露出一丝笑容道:“妹妹这话好没道理,这耳坠子从到了我的手里之后,就一直锁了起来,你们有谁看见我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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