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买个头绳送大哥哥吧。”
有人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回头看去,就见到一个衣衫朴素的小姑娘站在身后,手中提着竹篮,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小哥哥,买个头绳送大哥哥吧,我这里有好多头绳,是小巧自己编的。”小姑娘将篮子举到惟一面前,眼含期待。
头绳没有串珠,也不是名贵的线,但可是看得出编头绳的人用了心。小姑娘看着漂亮的小哥哥手中的头绳,那修长优美的手指和粗糙的头绳那样不相称,突然就觉得羞愧,这样的头绳怎么配得上小哥哥?
可是如果不卖一些,娘亲又要熬夜给人洗衣服,她只想帮娘亲分担一些。
“很漂亮。”惟一扬了扬手中的头绳,真心地赞美,“小巧儿心巧手也巧,这些样式哥哥很喜欢,便买下这一对儿。”
偷偷在篮子底塞了碎银,看着小姑娘拿了铜钱跑开,惟一拉着无为再次汇入人流。
看滑稽的小丑戏,玩幼稚的套圈……从街头到街尾,在人流中穿梭,我们被别人的热闹感染,我们又感染了别人的热闹,有时候,狂欢不因一群人的寂寞,而是因为一群人的幸福。
“老板,来一份鸳鸯汤。”腹中高唱空城计,惟一拉着无为来到路边的小摊,因为玩乐而染上脸颊的红霞没有消褪,大大的笑容比那头顶的骄阳更加耀眼。
他今日只是稍稍改了面貌,听到那独特的声音,里面的人抬头看去,愣在当场。
很多年后,有人回忆说,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花开的声音,白衣如谪仙的男子和高大帝王般的男人站在一起,美如仙画,那幅隽永温馨的画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延绵成为二人身后的背景,成为永恒不朽的主题。
摊主是一对夫妻,很平凡也很恩爱的一对,在女主人百忙中为男主人挽袖拭汗中,在男主人不时抬头追随女主人的目光中,惟一看到了一种平凡而牢固的牵绊,也许没有一眼万年的缱绻,也许没有海誓山盟的激情,但那细水流长的缠绵,却透着生活中最真实的感动。
端上来的鸳鸯汤,原来是一碗汤圆,白色和黑色的丸子浮在一起,看起来晶莹润泽,十分可爱,惹人食指大动。等到老板娘再端上一串串成双成对的炸鱼丸烤鸡翅,两人你一勺我一口,吃着同一碗汤圆,分食同一对鸡翅,在情浓对望的时候,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各自小小的笑脸,幸福的快乐聚成透明的结界,结界里的二人世界,谁也无法插进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街上亮起了一盏盏彩灯,还有随着人流穿梭的姻缘灯,汇成一条流淌的灯河,天上繁星闪耀,一道白茫茫的银河横贯南北,和地上的灯河交相辉映。
随着河流,两人且行且看。猜灯谜是一项古老的传统,惟一兴致勃勃地参与,然后在摊主垮下来的脸庞中抱走一堆奖品。
热闹的街市也是孩子们的天堂,把手里的东西分给孩子,只留下一盏做工精致的并蒂莲花灯。看着那些无忧无虑快乐的小脸,惟一脸上的笑容在昏黄的光线中愈加温暖。
不知道谁嚷了一句,“求仙仪式开始了”。
然后人群开始骚动,不由自主随着人流涌动,在一片开阔的视野中,那高高搭起的木台一目了然。
木台之上,三位美貌的女子环坐一圈,四周光火明亮,台下的男子眼神炙热地盯着那些女子,恨不得已经将美人抱在怀中。
惟一无奈摇了摇头,心中替那几位女子惋惜,搁在腰间的手突然一紧,然后醇厚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小傻瓜,红尘女子不过求一归属,你看那几个女子,可有半点不愿?”
高高的女子俯首望着底下汹涌的人群,没有不愿,没有不甘,反而带着羞涩,带着期待,带着审视,在她们心中,能够嫁人比起堕入风尘,那才是女子的归宿。
向月穿针,临风整线,当姑娘们表演了巧手技艺,争夺开始。
惟一二人慢慢退出人潮,站在柳树之下,望着那边的热闹,仿佛隔着透明的屏幕看一场戏剧。
场上的打斗十分火热,而因为今年突然多出的许多武林人士,曾经靠着家丁帮忙赢得美人归的少爷们失去了竞争力。舞者铁棍的大力和尚,把碗口粗的铁棍舞得虎虎生辉,棍子扫过之处人都倒下;挥着大骰子的赌必输,一手拽着连在大骰子上的绳子,用力一甩那骰子就把人砸飞;不知哪个帮派的人,穿着同一色的衣服,争先恐后往高台攀去……
花落谁家花儿不知,只盼落入惜花人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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