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空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惟一抬起脸望着云皇的下巴,声音幽幽:“你,一定要得到这天下吗?”
低头,四目相望,明明灭灭的光线下谁都没有掩饰眼里的情绪,惟一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已经不能后退的信息。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谨痒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尊主他日成为天下之王,可不可以答应惟一,使百姓各甘其事,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不再受流离之苦,不再被暴吏压垮脊梁?”
“好。”那双眼里的期待让他无法拒绝,就那样受到了蛊惑,定下了束缚一世的承诺。
用了两天,惟一制出了可以迷倒一城的迷药,将药交给了诸葛群英,不知道为什么,将药交出去的那一刻,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恐慌。
“还请诸葛大人记得约定,莫伤人。”惟一再次强调,直至诸葛保证,这件事情尊主也已答应,才放下心来,只是不久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安静的城,血染的城,老少妇女无一幸免,致命的伤口,毫无反抗,便在睡梦中去了天国。
明明说过不伤人的,明明说过……
翻开一具具尸体,找不到一个幸存者,一阵阵冰冷侵入骨血,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发黑。
是怎么挪动脚步的,已经不记得!
周围有人喊“刺客”,混乱的影像,冰冷的刀锋,不停地挥剑,直到看到那些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举剑相对,质问的话索绕在舌间,化作幽幽的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食言?为什么连妇孺都不放过?
“大胆,竟然以下犯上!来人,抓住他!”青木苍雪一下令,四周立刻刀影晃动。
“住手!”云皇大喝,却发现那些人根本就是青木苍雪的手下,不听自己的命令,于是飞身而上,很快分开打斗的双方,制住惟一。
抱着被点了穴昏迷的惟一,云皇天纵冷冷地看了一眼青木苍雪,转身离开。
直到看不见那挺拔的背影,青木苍雪抬脚踏过几滩脓水,那是尸体化成的脓水,暗卫死后的归宿。
漠然的跟上那个人的脚步,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主人的心情,云皇,那个人在你心中已经占了那么大的位置了吗?甚至不担心会破坏我们的约定。
你可莫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用青城作我的嫁妆,换你皇后之位!不论是谁,都不能破坏!
“说!”
云皇的脸上几乎可以滴墨,仿佛没有受到低压的影响,青木苍雪面色如常,语气平缓:“如今我们已经深入到白城辖区,若是被拖在白朝城,延误了战机,让白城那些人有机会聚集更多人反攻,于我们大大不利。所以我让吴大夫制了可以迷倒一城人的迷药,让白朝城里的探子把药下到城里各处水源,那迷药前一日下到水里,第二日才会起作用,所以第二日全城的人都睡了过去,我便带着亲兵入城杀了他们。”
“惟一怎么会答应助你?”
“他要我不伤人,但我食言了,不过我不后悔。白城就在眼前,只要攻下,其余虾兵蟹将不足为患,但大军开往白城,我们没有办法分出那么多兵力来看守白朝城的俘虏,更甚者,若他们趁机在我们后方偷袭,到时前后夹击,我们必然陷入包围。”
“……”
“云皇,你想要这天下,我便全力支持,即使是为了你,做那被人唾骂的恶人,我也无怨无悔。”
“呵,说的倒是动听,本尊难道没有能力夺下白朝城吗!”转身看着高高悬在壁上的巨幅地图,凤眼里是对天下的志在必得。
“你旗下虎狼之师怎么会得不到白朝城,但如今不费一兵一卒,不是更好吗?而且,有了白朝城一战的震慑,到了白城,我们可以先派人劝降,白城里那些想保住脑袋的自热会主张投降,到时主战和主降两方闹起来,对我们更加有利。”
云皇没有说话,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仿佛再拒绝自己,青木苍雪心中一痛,上前从背后抱住那人,却被大力震开,愣愣地坐在地上。
“习武之人最忌背后让人靠近,你自己起来吧。”说罢掀帘离开,没再回头。
自从那日之后,惟一一直没有和云皇说话。他陷在无比沉重的自责中,因为自己轻信他人,害得白朝城的百姓遭到屠戮,那么多条人命压在他的心上,几乎让他崩溃。
如果做人能够自私些,也许他就不会有这样的负罪感,然而对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来说,那样的感觉像一块重石压在心间,拿不掉放不开。
52书库推荐浏览: 天涯笑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