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不过寥寥数行小字,不过一眼就已看完,晏怀风沉吟了一下,将纸条扔进桌上的小香炉中,慢慢地看着红色的火苗一点点将它吞噬殆尽,然后低声吩咐道:“继续看着,若有意外,酌情处理。”
黑衣人颔首,迅速退下。
晏怀风望着香炉中若隐若现的点点猩红色火星,若有所思。
鬼谷。
与长元促膝长谈完后的第二天,鬼谷参加训练的弟子们剩下了二十七个人。
楚越走入队伍之中,看似目不斜视,却已经将还在的人看了个分明。他与这些人从前没什么交情,原本只想安安静静自己过自己的就好,毕竟早日出谷去保护晏怀风才是最重要的。
但被长元这么一说,却不得不关注他们了。
楚越有些心不在焉,始终不明白晏怀风让自己来鬼谷究竟有何用意,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影卫?
一分神,与长元对招的时候就落了下风。
与其他门派弟子对招时不能用可以伤人的兵刃不同,鬼谷却一向是百无禁忌的,一不留神,楚越的脖子上就被划了一个口子。
好在对方招式回得快,否则,这一下就要了他的命了。
看着红色的血慢慢从伤口洇出来,长元吓了一跳,一边道歉一边拉着楚越去包扎,没有看见身后其他人那些或遗憾或惋惜的神情。
——当然不是遗憾楚越受了伤,而是遗憾他竟然没死。
当夜四更,整个鬼谷不见一星灯火,所有人都已陷入沉睡之中,唯有山风呼啸,偶尔刮过林间,发出类似鬼哭狼嚎的凄厉声音。
楚越躺在床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呼吸悠长平缓,面容平静,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熟了。
自从进了一回寒潭之后,他就格外怕冷,被子一旦薄了,晚上必定是一夜无眠。
另一边,长元一样在跟周公下棋,整间屋子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声音。
就在这时,屋顶有细微的响动,在风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黑色的身影伏在屋上,蹑手蹑脚地掀开竹片,一只眼睛从缺口之中显现出来,鬼鬼祟祟地往屋里窥看。
确定了楚越所睡之床的位置以后,眼睛消失片刻,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细长空心的竹管,慢慢地从屋顶伸入,对准了楚越咽喉的方向。
只听“咄”地一声,一根泛着蓝光的小针顺着竹管的方向破空而去,电光火石间就已经射向楚越的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看上去睡得非常沉的楚越忽然猛地睁开眼,眼神清澈无比,根本不像一个刚刚醒来的人。
他迅速一偏头,那根小针带着凌厉无匹的势头几乎是贴着他的脖子插入他睡着的枕头之中,针身上闪烁着微蓝的光芒,分明是淬了毒。
楚越冷笑一声,心想果然来了。然后立刻拔出藏在被子中的长剑一跃而起,未免被人跑了也不走门,径直冲破屋顶飞身而上,翻身站定在屋脊之上,果然见一个黑影正慌张离去。
想来对方一击不中,飘然千里,当真是杀手风范。
楚越轻踏屋檐欺身而上,他的轻功名叫“天河长风”,虽然还没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那人知他追上来了,也不回头,甩袖扔出几枚毒镖。楚越挥剑一一打落,更将其中一枚打了回去,那人耳听尖细的风声已知不好,一个转身避过,楚越目光一凝,对方竟是蒙了面来的,看来也够小心谨慎。
只是——他绝对不会放想暗杀他的人回去!
微微提气加快脚步,蒙面人被自己的毒镖一阻,最终没能逃脱,见楚越咄咄逼人并不想放他一马,只好咬牙回头,两人战在一处。
对方明显只是暗杀的高手,明刀明枪就不是楚越的对手,缠斗之中始终落在下风,然而阴损招数层出不穷,好几次险些让楚越吃了暗亏。
那神出鬼没的淬毒小针总是从各种刁钻古怪的角度出现,每当楚越已经可以挑下蒙面人的蒙面黑纱的时候,对方就会撒出一把毒针,让楚越不得不回剑自保。
两人无声无息地缠斗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只有武器相交的声音在暗夜里回响,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楚越不说话,是知道他如果问一些诸如“来者何人有何贵干”或者“你为什么要来杀我”这样的话不仅非常傻,而且绝对不会得到回答。真要知道真相,把人擒住才是上策。
而蒙面人不说话,是因为鬼谷弟子一共也就那么几个人,虽然楚越平常与他们并不亲近,却未必就认不出他的声音。
蒙面人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打错了注意,原以为楚越今天受了伤,晚上一定睡得格外沉,再说这是个中途送来的外人,肯定比其他往日一同训练的兄弟姊妹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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