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道:“殿下的头发太长了,您愿不愿意剪一剪?”
殷玦下意识地皱了下眉道:“剪成什么?”
谢雨想了想从口袋里翻出钱夹,里面有一张她和男友的合照,那个男人的发质很软,发型应该很合适殷玦。
殷玦看了一眼,嘴唇微动,就一晃眼的瞬间,那一头长发已经变成了短碎,顺贴且柔软。
谢雨简直目瞪口呆,虽然她也会一些法术,但是像这样直接使用意念改变自身形态却是根本做不到的。
殷玦起身去推门,顺便小小地点拨一下道:“外表只是皮囊的一部分,修行在于修心,不用想太多。”而且这个肉身是用灵气化的,不过算是一种障眼法而已。
谢雨摸了摸鼻子表示懂了,然后小声提醒道:“殿下,您的门推反了。”
殷玦:“……”
殷玦垂眸把推的手势改为拉,默默地开了门。
谢雨看着殷玦那个面色不改的样子,心里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呢?老太爷只告诉她需要好好伺候,却没有说明他的身份,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身上淌着一部分妖兽的血液?而且男人的行为也太奇怪了,就像是刚从哪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闭关了几百年回来似的。
之前老太爷把她叫来伺候人的时候,简直把谢雨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谢雨的父亲都变了脸色,不是不相信老太爷的为人,而是修行之人多少会有些怪癖,谢雨的父亲怕谢雨大大咧咧的性子会得罪了屋里的贵人,就提议让儿子代替女儿来伺候。
当时老太爷嘴角疑似抽搐了半晌,吹胡子瞪眼道:“难道我还会害了小雨不成?”
谢雨的父亲被噎了,谢雨也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当然,要是她知道了老太爷真正的想法的话,大概会吐血而死的。
因为——殿下喜欢男人,找个男人来伺候那才会出事呢……
老太爷知道殷玦喜欢男人的事情并不稀罕,因为当年殷玦为了那人可是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拼着性命不要,只为把那个罪孽深重的男人重新押回深渊死牢保下一命。
不过老太爷觉得,那人并非对他们的龙君无情,只不过报仇的执念终究还是压过了那一点绮思。
在无尽黑暗的深渊牢底,老太爷身为海蟹侍郎出海前去看过一次,路上照明的海灯笼把波光晃得明明灭灭。
男人被锁链囚困在笼子里,海蟹侍郎为了方便谈话,让守卫们开了冰笼的门。
男人动了动精悍肌肉紧实的四肢,上面依然缚着粗重的锁链,他抿了下嘴角沙哑着嗓子道:“你是谁?”
海蟹侍郎不答话,他终究还是为龙君不值。
男人自顾自道:“不说也罢,总归不是他……外面过了多少年了?”
海蟹侍郎片刻后道:“三百年。”
男人点点头,冷硬坚毅的脸上掠一丝黯然,而后突然道:“他的坟头落在哪?”
海蟹侍郎眼里的恨意和怒火燃了又灭,还是不答,他自然是有办法知道殷玦的魂魄存在了玉里,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男人。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海蟹侍郎是这三百年来唯一一个来探视他的人,就算心底再痛,有些话还是想找个人说一说。
“要是还有下辈子,我欠他的一定会还……”
海蟹侍郎突然怒不可遏地打断道:“他没有下辈子了……更何况,魂飞魄散的死法,哪能有地方得以安寝?”
男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猛地站起身,拉扯着粗重的锁链嗙嗙作响,“你说什么?”
“这……本来就是……”海蟹侍郎想说魂飞魄散无法伦回,这本来就是常识,但是男人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不可能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迅速泛起赤红。
海蟹侍郎当场被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煞气冲得脸色惨白,他只记得后来拼了命地逃离,百里距离之后似乎依旧还能听见那个被囚困在深渊里的人的冲撞与挣扎……
穿过一个小园回廊,殷玦和谢雨一齐前往议事的地方,因为整个园子都是仿的古建筑,殷玦虽然觉得建的有些不伦不类,但好歹稍微熟悉一点的环境至少给了他安全感,经过之前穿衣的经验,他觉着现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就像跟在他身边的姑娘,光天化日之下也敢穿着露出半截手臂和大腿的针织衣物,白皙的皮肉全让人看了,殷玦虽然觉得不太妥,但是入乡随俗他还是懂的,也只能尽量地适应了。
谢雨在中途接了一个老太爷打过了询问的电话,仔仔细细地叮嘱。
谢雨一改方才说说笑笑的样子,正经恭敬起来道:“好的,我已经带着殿下过来了。”说完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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