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顺着纪然的头发,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纪然也就悄悄地靠在他怀中,并不打扰。这让他对这个孩子更添好感,漂亮的脸蛋,完美的身材,清澈的眼神,虽然有一点点任性和调皮但却很听自己的话,那么乖巧,又胆小的可爱,而且一点也不闹人,在该安静的时候能静静的陪在自己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在怀中人脑袋在他胸前蹭了一下的时候,萧奕一手扶过纪然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大步向房间走去。
无意之间,萧奕居然将纪然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所以在纪然疑惑无辜的说:“先生,这是你的房间。”的时候,萧奕居然难得一见的窘迫。
“乖乖躺好,我去拿药给你。”
但纪然可不放过他,身子一倾抱过他的腰就是不让他离开。
“先生,我可以不吃药的,以前都是这样,很快就会好的,你别走。”
纪然慌张的说,说以前都是这样,萧奕没由来的一阵心痛,觉得这个孩子越来越像个小可怜,像是被遗弃了很久的猫咪。
他抱着纪然,顺着他的头发,安慰道:“放心,以后不会再这样了,生病了就要吃药,我会陪着你的,别怕,我会回来的。”
说完纪然还是不放手,嘴里说的都是“先生别走”,萧奕皱了皱眉,不得不低沉着声音道:“纪然,放手。”这是他第一次喊这个孩子的名字,口气却并不和善。
纪然一惊,慢慢地放开手靠在床头,眼神一黯再黯。
这个孩子太敏感太小心翼翼了,应该是早晨的话吓到了他,所以才会一直等着自己回家,粘着自己。
萧奕放缓了语气,揉了揉纪然的头,“乖。”然后出屋去拿药。
萧奕拿了药来,纪然别扭了几下才乖乖把药吃了,然后就看到萧奕抬手停在他的嘴角摩挲着,眼睛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眼神不知飘去了哪里到底在看着什么。
纪然双手覆上萧奕停在他嘴边的手,看进他眼睛里唤了声,“先生?”
看着萧奕回了神,揉了揉他蓬松的黑发,纪然敏感的感觉到萧奕此时有些怅惘,心情已不似回来见到他时那般好了。
他抱住萧奕的胳膊说:“先生不要难过,纪然不惹先生气闷。先生……先生不要赶我走。”
萧奕被这突然的举动一惊,又为面前这孩子的敏感头疼,问道:“谁说要赶你走了?”
抱着他胳膊的人抬起头,眼睛里有不安、小心翼翼,轻轻地说:“先生今早责怪纪然任性,刚才纪然又不听话了,先生今天这么晚才回来,纪然一个人在这个宅子里害怕,很害怕,我怕管家大叔不喜欢我,怕煮饭阿姨讨厌我,怕被赶出去,先生刚才又不开心了,又是纪然不好,先生会不喜欢我,赶我走。先生不要赶我走,我真的不想回家,我无处可去。”
一长串话,不是很有逻辑,萧奕却听懂了,这个小孩怕被抛弃,他称这里为宅子而不是家,他极其没有安全感。
轻拍着纪然的背,让他慢慢放松,萧奕承诺道:“没人会赶你走的,没事的,明白么。”
纪然握着他的一支胳膊,慢慢诉说:“先生,那天非常冷非常冷,夜很黑,我很害怕,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那些人……我真的很怕,是先生拉住了我,救了我,带我来到了温暖的屋子。先生没有问我的来历,没有问我为什么不回家要到您家里来,什么都没有问。是先生救了我,还关心我是在发烧,让我不再冷不再害怕,已经……除了院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再关心过我了。”
纪然有些哽咽,不自然的低了头,片刻又继续说:“在这里我只相信先生,只有先生会真的对我好,今天先生离开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一个人在这间大屋子里,就好像马上要被吞噬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没有先生的屋子让我害怕。先生回来了,我又害怕惹先生不高兴,我怕先生赶我走,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先生。”
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低,一个低颤的尾音在萧奕心里回荡了半晌,纪然的小样子小声音确确实实打动了萧奕,此时他真想把这个小孩抱进怀里好生疼爱。
当初觉得这小孩有意思把他带回了家,却没想到这小孩能给他这样的后续,而他也……
纪然的这番话可是摸着了脉门,而且七分假意里还带着三分真情,想起六岁时担惊受怕的蜷缩在黑夜中,而莫青拉起了自己,带自己回了家,昨天的感觉和那时也有几分相似。
而萧奕在萧家大宅中也曾有那么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回忆,那种像要被这座宅子吞噬的孤寂感、恐惧感他十分了解。又被纪然一句“先生没有问我的来历,没有问我为什么不回家要到您家里来”说得心虚,这孩子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背后早把他调查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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