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的极近,说话的时候也凑近了轻轻的耳语,路文良嗅着在鼻尖飘荡的淡淡的洗发水的气味,忽然喉咙有些痒痒。
“不用”,他说话间咳嗽了一声,借故扭过了头。
唐开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挪开了脑袋。
几个老人似乎发现了什么,齐齐的蹲在一处,大呼小叫的招呼他们过去。
路文良也将自己刚才的反常抛诸脑后,跑上前去蹲下来一起查看。
“不知道多少年了哦……”学者们发现的是个被伐掉的老树桩,树桩很大,上头密密麻麻的刻着年轮。几个人拿放大镜一寸一寸细细的看下去,摇头心痛:“不知道长了多少年,长得又高又茁壮,又没有虫蛀,反倒是被人给砍掉的……可惜咯……”
路文良知道周口村以前曾经有过在后山伐木生活的习惯,于是有点惭愧,并不说话。
“发现什么东西了没有?”唐开瀚看他表情尴尬,于是一皱眉头,上前去帮他解围。
刚才说话那老教授站起身来,推了下眼镜,表情很严肃:“已经过了结果期了,树底下有很多自然熟透掉落的果实,这绝对是红豆杉没错。”
另外一个人也凑上前,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我们早上六点钟进山,现在是上午十一点,走了五个小时了,这片林子还是看不到尽头。”
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狂喜:“这个发现,这种面积……一定会让世界震惊的!”
唐开瀚半蹲下来,伸手在落叶里拨弄拨弄,翻找出几颗红到发褐的果实,捏在手里,来来回回的看着。
他的脑中逐渐有一个对于自己未来规划的雏形,正在冉冉升起,慢慢清晰。
回去的路上,他和路文良远远的吊在队伍后面。
路文良似乎对于自己提供了多大的机会并没有什么认知,他在唐开瀚面前一如既往的沉默,唐开瀚时不时的看一眼他,然后又垂下脑袋,同样一语不发的走。
唐家并不是多么多么巨富的人家,唐父在很早之前选择到香港发展,但到如今为止,也不过是为企业打下了一个比较牢固的根基。
唐家时代都做着那种见不得人的营生,混黑并没有那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霸气精妙。事实上,黑帮的生活枯燥而无味,尤其是内陆地区的黑帮,由于某些时候会和政府相当激烈的对立,大家都会选择相对更加低调的生活。
唐开瀚小的时候,唐父还是个在华中瞎混的所谓“头头”,他和妻子儿子每天甚少见面,唐开瀚和唐母被保护性的安置在外省的度假村里,以确保他们的安全。那时候的内地相当乱,经济正在迅猛发展,黑帮所能造成的影响也越来越小,唐父一度也相当质疑着自己的未来应该何去何从。
在唐瑞安年纪稍大的时候,唐父决定了,自己要去香港去讨个新的人生。
唐开瀚开始小小年纪跟随在父亲身边学习各种知识,作为长子,父亲愿意将家族帮派交移给他,而属于唐瑞安的,会是更加安全的白道生意,唐父将汉楼近八层的资金抽调到了香港,用以建造属于他后半生的新帝国,而年纪小小的唐开瀚,则即将开始承担他本不该那么早承担的责任。
母亲很心疼他,但也是仅此而已,唐父在几十年前也经历过他应该经历的,唐家的男人,从来顶天立地。
唐开瀚从十六岁开始,一个人在内陆学习照顾自己的生活,从小和母亲几乎悠然世外的生活让他异常讨厌自己的领地被侵占,除了钟点工,唐家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学着自己烧饭洗碗打理生活,慢慢的,也觉得这样的生活比普通的那些更加适合自己,于是也一直在这样一个人过。
他很忙,由于有着和父亲完全不同的理念,从上任开始唐开瀚就着手在替汉楼逐渐洗白,从度假酒店到民俗山庄,汉楼的地下资金一分一厘的被洗白到能够存储在台面上,丰厚的成效是他牺牲了自己一切的休闲时间换来的,以至于到了如今,他还没能和任何人品尝过心动的滋味。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之对于路文良,一开始似乎就抱着比较特殊的态度,经过这几次的事情过后,他似乎又觉得路文良并不单纯是自己理解中那个狡猾凶悍的人,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但普通的交友似乎也不用互相提防和试探吧?和路文良在一起,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觉得身心舒畅。
不过在这样的时候,考虑太多私人感情好像太不理智了一些。
唐开瀚清清嗓子:“这块地拿到手了,你觉得我应该拿来干什么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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