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良警惕的看着他,脚下不动,半响之后才试探的慢慢移出脚步,看路文良没有别的动作,哧溜一下跑到桌子边上站在凳上低头吃的飞快。
路文良和唐开瀚并排站着,看到他这模样心里并不好受,小孩儿今年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个头虽然勉强够,却黑黄黑黄,短短一段时间不见,瘦的都脱形了,显然是过的很不好的。
他吃完了面,仔细的把汤和汤底剩下的挂面给吃干净,这才放下碗,从椅子跳到地上,表情不那么僵硬了。
他低着头走过来,梗着脖子抬头倔强看着路文良:“挂面是我自己带的,我用一下你的厨房!”
“你爸妈呢?”路文良不理会他这种自我解释,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独自呆在山上,还自己下挂面吃,路功夫妻脑子坏掉了吧?
路德良盯着路文良:“我妈去我舅家了,爸在卫生院。”
路文良眼神一利。
仔细一问,两人才听出个究竟来。
原来自从搬离市中心后,路功夫妻俩就老是被镇上的人排挤,种菜被拔菜,晾衣被泼水,日子过得很不如意。虽然后来度假村又重新开始了正常的开发,但知情人都说,这是人家开发商大量,看他们镇上经济困难,才大度既往不咎的,影响毕竟种下了,大家对他们的感觉也回不去了,虽然没有人再无聊的去用石子打窗户了,可路家在镇上的小卖部生意却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大家都能不去他们家买尽量不去,小店里的东西本来就是卖个一块五毛的差价,靠着一个镇子人养活的,镇上七七八八的后来又开起了几家杂货铺,路家小店的生意瞬间从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其中的反差不可谓不大。
但这在以前还没什么,毕竟除了一家人吃喝拉撒之外,路家并没有特别大并且必须的开支,可如今,房子是赵财,也就是赵王八的,他每个月要收三百块的租金,少一元也不肯放过的,有了这么一茬,原来可有可无的生意就慢慢的重要起来了。
但生意不好,租金照样要缴,不光要缴,赵王八今年还要涨房租,从三百一个月涨到三百五一个月,从年初就开始不歇的通知夫妻俩。
涨房租是房东的事情,要做生意就继续给,给不了就麻溜的滚蛋,路家生意不好给不起房租,赵王八却不愿意通融,租约到期限前十天就三顿饭催着交账,夫妻俩暂时给不出那么多来,只好先拖着,可赵王八这人简直坏绝了,租约明明还剩下五天,他却叫了一帮子人要把夫妻俩赶出去,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找到新的租客了。
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被丢了一街道,路功再怎么窝囊也必须爆发了,他挽着袖子和赵王八狠狠地打了一架,却没料到赵王八带着的那群打手也不是吃素的,反倒被打的头破血流,当晚被人带到县里去治伤了。赵春秀急的没法子,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就到乡里娘家借医药费,甭管怎么样,人还是要治回来的。
路德良跟着车一起到了县城,在医院里等到了下午他妈也没到,小孩儿饿得不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了包挂面,一个人循着记忆竟然也找到了周口村的老宅来,因为老房子的院墙不高,他搬了几块砖头,还真的爬进来了。
刚刚噗通那一下可给他摔的不轻,可饿极了的人真的是有潜力的,五六岁的小孩在家也干活儿,于是忍着痛竟然就升起火开吃了。他油盐一概没有,原本是打算吃开水面的。
路文良听他结结巴巴的说了这些,虎着脸也看不出表情来,闭了闭眼睛睁开,他掉头回了房间。
路德良似乎也不受哥哥冷淡的影响,依旧抿着嘴站在原地,不知道小孩儿受了多少的冷遇,小小年纪竟然也宠辱不惊起来。不得不说人这东西阅历真的是随着挫折走的,他如今的神情,反倒和路文良以前有点相像了。
唐开瀚也探头出房间看,路文良开了主屋的灯,没一会儿拎了一瓶药酒出来,回厨房没好气的和路德良说:“撩衣服!刚摔哪儿了!?”
路德良同样没好气的把自己裤子给脱了下来,大腿上伤倒是不重,青了一块。
路文良蹲着给他上了药,把裤子给他穿起来,掏掏兜,掏出几张十块钱出来塞小孩手里:“今晚住这儿,明早我送你去医院,你要是下回没饭吃可以去找警察,别偷东西!跟你妈学的什么德行!”
路德良并不说话,路文良给他钱,他就收了,看哥哥走在前面领他去唯一有床的厢房,他沉默着,忽然来了一句:“你也没有我妈说的那么坏。”
路文良回头凶神恶煞的瞪了他一眼:“别和我说你妈,我最恶心你妈了,你要是和他学,我也恶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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