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良趴在地上,头磕到了,感受到温温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还有时间想这到底是应该骄傲自己受优待还是遗憾自己弱鸡被人看不起。
他倒是搞清楚了,这回的事情没法儿善了,也只能求这个陈荣西能发发善心,给他一枪痛快,要是跟郑潘云那样一刀一刀的来,还不如现在就让他死了。
陈荣西缩在凳子上,低头阴阴的扫视着他们,也不说话,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他一头黑发几天就花白了,除了身上那股浓郁的血腥气息,他这模样倒是更接近正常的老头儿。
路文良头磕在地上,缩成一团,慢慢蹭着,爬到了陈荣西架椅子的那个水泥高台脚下,但也没人多给他一眼。
寂静的空间中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皮鞋“哒-哒-哒-”的响声,来了一群男人。
场子里的大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声渐渐近了。
就看到陈荣西从他那个大木椅子里慢悠悠的爬起来,颤颤巍巍的站着,对着来的人挺尊敬的问好:“唐先生。”
路文良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来人是一大群西装壮男,看着像保镖,中间一个木着脸的高个子,有点壮,没戴墨镜,但背着光,看不太清楚模样。
可那双眼睛,在黑暗里,却如同觅食的狼一样闪着冰冷的光!
路文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唐开瀚扫了一眼场内,皱起眉头,问陈荣西道:“这群人你要拿来干嘛?事情不要闹太大。”
陈荣西慢慢的呼吸着,老头儿声音有点哑,不紧不慢的说:“这事我自己顶下来,唐先生有情有义,愿意出汉楼人马替我报仇,以后西建帮还要托付唐先生照顾……但这群人渣,害死了秋实,我绝对一个都不能放过!!”
唐开瀚不甚在意的点点头,陈荣西这话的意思就是杀了这群人之后他自己就和西建帮没关系了,陈荣西自己会去自首找枪毙,那么西建帮连带着被剿灭的盘龙会就都成了给汉楼的谢礼。
唐开瀚这一手帮忙一举两得,来的倒是不费力气。
至于盘龙会的这群俘虏死不死,跟他倒没什么关系了。
挥挥手,他因此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陈荣西等他走了,颓然的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重新低头盯着地上的这一堆待死的人,眼神又热烈起来。
路文良缩在地上,清楚的听到陈荣西的呼吸声一下子急促了。
他摇摇头,消化了刚刚听到的那些字面上的消息,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呢,怎么一夜之间盘龙会就跟丢盔弃甲了似的,西建帮再怎么牛也只能算是和盘龙会平分秋色的组织,郑潘云怎么就能给一个差不多火候的人给活脱脱折磨死了呢?
原来这背后添柴火的居然是汉楼!那可是华中地区的第一黑帮!如今要把触手伸到海川了,就拿盘龙会来开了第一刀。
既然是落在汉楼的手里,那这回盘龙会,被灭的倒是不冤。
路文良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今天估计就要见证啥叫“不得好死”了。
陈荣西手一挥,有人在人群中随便拉了个男人拽到正中心活剐了郑潘云的那个胖柱子上,三两下绑好,被迫中奖的那个人撕心裂肺的惨嚎着,郑潘云的死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梦魇。
陈荣西喘着粗气,兴奋的大声喊:“把他皮剥下来!有赏!!肠子掏出来勒死他!!!”
那汉子嚎叫中立马带上了颤抖的哭腔,路文良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真狠……真狠……
他小心的抬起头来,想要朝着上面看一眼,看看陈荣西是在开玩笑还是来真的。
抬起头的瞬间,耳边已经听到了尖刀捅到肉里的扑哧声,血一下溅在了地上。
嚎叫声慢慢的轻了下去,最后终于听不见了
路文良心如死灰。
他忽然发了狠,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铁链一阵哗啦。
陈荣西注意到他的动静,低下头来,在看到他的瞬间,眉头忽然跳了一下,似乎想要做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路文良动了,他毫不犹豫的支撑着身子爬起一半,然后卯足了劲儿,狠狠地把自己的额头砸在了水泥台子上。
剧烈的疼痛只是一瞬间,眼前一黑。
路文良无耻的想,与其被这样折磨致死,不如他自己动手,还能痛快一点解脱。
他听到耳边陈荣西发怒的声音,在骂那群场子里的看守没有拉住自己,又少了一个可以狠狠折磨的人渣。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身体越来越轻,路文良缓缓的滑倒在地上,后脑勺又听到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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