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根儿就没自己帅!他没自己鼻梁高没自己眼睛大!也没自己的嘴巴好看!
可他睫毛好长……
唐瑞安惊悚的睁大了眼睛盯着路文良的睫毛,片刻后又扭着头努力斜眼儿盯着自己的。
啊啊啊啊啊!睫毛为什么这么短!!
路文良收拾好自己的衣服之后,又腾出空来把房间打扫了一下。
他住的这间客房坐北朝南,位置很好,虽然没有落地窗,但却有一个挺大的飘窗台,台上被铺了细细的草垫,类似榻榻米的材质,上面隔着一个精致的草编茶几和两个蒲团。
路文良坐在松软的蒲团上,看着高楼之下川流不息的马路,健康路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他还能看到自己那栋隐匿在枯树里的即将拆迁的楼房,唐开瀚这房子买在四十多层,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是非常有辨识感的大楼了。
现在想想也对,汉楼这个时候还没有在海川闹出名堂,唐开瀚此刻的身份也只是一个五星酒店的经理,他住在太好的地方反倒引人注目,住在这种公寓,配合他的身价,不高不低,确实是恰好的。
也许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清醒,他身居高位,却能够让自己的眼睛不被奢靡蒙蔽,他时刻明白着自己需要配合怎样的伪装,也懂得该如何让这种伪装真实到令人深信不疑,这不是路文良所能接触面上那些所谓的“精英分子”所能比拟的,虽然他身上仍旧有着普通人绝不会有的肃杀气息,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大概只能算是一种特殊的气质,如果路文良不是提前预知了这一切,一定也想不到这个下得厨房平易近人开红旗车陪弟弟逛商场的男人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汉楼唐先生。
他叹了口气,如今这个局面一开始就不是路文良想要的,以前他进入盘龙会,完全是被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但这辈子,离开了盘龙会,他同样过的很好。与盘龙会既往利益的区分令他毫无罪恶感,他为盘龙会做了太多违背良心的事情,然而盘龙会回报他的,却远远比不上他付出的那些珍贵。
也许不仅是盘龙会,所有的黑帮都该是一样的,讲义气的兄弟们互相手里都握有对方的把柄,在面对外敌时牢固的像是一块打不烂的铜豌豆,然而想要离开这粒豌豆,成为游离在空气中的自由身,唯一的办法,就是变成死亡的细胞,亦或是将要死亡被主动放弃的细胞。
黑道这东西,一旦沾染,那简直是剜肉也难脱离的病菌,他会追逐在你身后,不论你是否想要接受它,一日是黑帮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逃脱。
“小路?”房门推开,唐开瀚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正在抱膝沉思的路文良。
路文良蜷缩着坐在飘窗上,茫然的仰头看着即将消散的晚霞,微红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病态般苍白的肌肤上难得的有了一抹血色。
唐开瀚怔怔的看着飘窗上那人,心跳忽然就剧烈的加速了起来。
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一种酸涩而苦难的味道从喉头涌上口腔,让他整条舌头都尝到了一种难言的苦味,他仿佛能够猜测到路文良现在在想什么,然而那只是一种幻觉罢了,他永远也无法真正的猜测到路文良所想的那些,他不曾听闻的未来过去。
“吃饭了,”他回过神,又喊一遍,不自觉的迈开腿走进了屋子,他反手关上门,出于一种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心情,慢慢的走到了路文良的身边。
路文良对上唐开瀚柔和又深邃的视线,有那么几秒钟吧,他恍惚了一下。
然后他立刻恢复了理智,让主人亲自到房间里来邀请,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笑着对唐开瀚说:“瑞安呢?”
听到他问起唐瑞安,唐开瀚不知道怎么的有些烦躁,他继续走着,知道走到和路文良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垂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路文良的眼睛。
气氛有些古怪。
于是路文良轻轻的后退了一步,坐在了飘窗上。
唐开瀚猛然回过神来。
他立刻尴尬的往后退,然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大概过于怪异了,有朝前一步,伸手握住了路文良的手腕,入手冰凉的温度让他滚烫的掌心猛然的抽搐了一下。
“他在吃了,我在外面叫了你几声没听你答应,你身体不舒服?”
路文良盯着唐开瀚的眼睛,只能从里面找到关心和一些更深的,大概是情绪方面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好像比唐开瀚还奇怪,莫名的就有一种被危险逼近了的错觉。
有些歉意的摸了摸头,路文良站了起来,主动的和唐开瀚拉近距离,以代表自己并没有嫌弃对方:“他一直都这样,我刚刚没听到,不好意思,唐哥我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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