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越在水里把人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确定只有手上和背上有伤,才有些安心。好在前几日从城郊回家时,式燕顺手把在田里戴的帽子留在了马车里,晚上坐的正好是那辆马车,他便戴了帽子挡雨。下午为了方便干活,式燕把发都盘了起来,戴了帽子之后,头发就都被遮挡住了,在大雨里也没有湿得很厉害。夏越便没有解下他的发髻,若是给式燕洗头发,他担心之后擦干不及时,又要着凉。现在他只想快点把人弄暖和了,然后让夫郎躺床上去好好歇着。
对了,还要给沈大夫好好看看。
式燕乖乖的,夏越让他抬手就抬手,让他转身就转身,垂着头,一句话不说。夏越知道大概是自己之前发火吓到他了。
自从到骆越来,他很少板起脸大声说话,本来夏越就是个比较温和的人,少有动气的时候,对式燕说话就更是温柔了。式燕又听话,除了床上偶尔的情趣,夏越都很少用强硬的口吻。但是他今日却连连怒吼,从未被自己说过一句重话的式燕,会感到害怕也是难免的。
可是,即使是泡在温热的水中,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的此刻,只要一想到在田里看到的式燕的模样,夏越心里仍是会被狠狠地揪紧。他平日里疼爱呵护着,连下水田把脚泡破了皮都舍不得,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却在大雨里冻得脸上唇上都是一片苍白,话都说不利索,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情绪。
再加上式燕不肯听话,不愿意待在车里,又是挣扎又是用眼神恳求,明明冻得不行还非要继续下田,第一次被夫郎反抗的夏越只想尽快把事情解决了,好把人带回家,这一焦急,火就窜了起来。他没有时间慢慢说服式燕,只能本能地选择能让式燕乖乖听话的最快方法。
只是不管怎样,终究还是吓到了式燕,夏越抱歉地在他额上落下几个吻。
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式燕感受到丈夫的吻,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丈夫一脸疼惜的样子,心里顿时很是愧疚。他抬起手给丈夫脱去黏在身上的衣服,低着声道歉:“相公,对不起。”
“嗯?”夏越任他动作,时不时撩起热水泼到他身上,“式燕知道错在哪儿了?”
式燕咬着唇,抬眼看丈夫,觉得自己似乎说什么都不会是丈夫想要听的。
夏越也没指望式燕自己能明白,他让式燕把自己身上的衣物都除去了,坐到浴池里,把式燕搂到腿上,面对面看着对方,问:“我今天生气,吓到式燕了,对吗?”
式燕沉默了一会儿,点头。
“可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夏越抚着式燕脊背,柔声道,“你把我的夫郎弄得全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手脚发僵。我有多疼夫郎,整个胤城都知道,你说,你这样,我是不是会生气?”
夏越说着捧起式燕的脸,轻吻了一下那总算恢复了些浅绛色的唇,看着他的眼睛,接着说:“我知道你很重视稻子,在你心里,那是为我而种的稻子。可是式燕,你若是为了那些稻子病倒了,我该找谁生气去?你本末倒置了啊。万一你倒下了,我哪有心思去管什么稻子,酿什么酒?你要记住,你比稻子重要,你若是病了,我便不会好。所以为了我,你要一直好好的,知道了吗?”
式燕听得眼圈泛红,用力点了点头,伸手紧紧搂住丈夫,带着重重的鼻音用力地“嗯”了一声。
夏越爱怜地吻了吻他的鬓角,两个人又泡了一会儿,也不敢久泡,确定身子都暖透了,夏越就把人从池子里抱出来。
浴房里早有侍从备好了干净衣裳,夏越给夫郎擦干了身子穿上衣裳之后,才草草收拾了自己,赶紧把式燕抱回屋子。
卧房里不少人,除了家仆和侍从,云爹爹和沈大夫也在,看夏越他们进来,都起身让夏越把式燕抱到床上。
夏越用被子把式燕盖好了,才坐到床尾,让了位置给沈大夫把脉。
云爹爹看儿子的头发还是湿的,想让他出来给侍从擦干。夏越摇头拒绝了,只自己拿了巾帕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头发,眼睛紧紧盯着式燕伸出被外的手腕,时不时看一眼沈大夫,就怕沈大夫说出不好的话。
从打雷时算起,到自己去到田里时,式燕一个人在暴雨里待了至少都有半个时辰,受凉是肯定的了。虽然式燕现在看着人很清醒,但夏越还是很怕他会发烧,更怕发起烧来,会再次影响到式燕好不容易好转的脸。
沈大夫只是蹙着眉心专心把脉,不吭一声。
过了一会儿,云老爷也走了进来,问了云爹爹情况,看云爹爹摇头,便一起站在拔步床外往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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