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越少有烫酒的做法,烫酒多用于擦身驱寒,因为人们觉得烫过的酒气味熏人不说,味道也呛口刺鼻,因此即使在寒冬,也无人会选择烫酒饮用。
但是夏越知道,烫酒能够让清酒的味道增色,不同的温度会有不同的美味,不同的酒,适合的温度也不同,这里面很有学问,却不是书本上学得来的,需要自己反复品尝摸索。有些清酒是不适合温热品尝的,烫得不好,自然会破坏酒原有的味道。
酿造工艺如此相似,夏越无法不把骆越的酒看作清酒,既然如此,那么他觉得正确的烫酒,也应该是适合这里的酒的。在酒烫好之前,夏越试品了酒盏中的常温凉酒。
他先喝普通酒米酿造的新酒,再喝白家酒米酿的酒,两相比较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式燕推门回房时,看到的就是丈夫拈着酒盏垂眸低笑,宛如一幅画的样子。
云家少爷果然气韵温雅,只这淡淡一笑便能让人看醉了去,若是城里那些拒绝过给他冲喜的卿倌们看到这般景色,不知该有多痛悔。又想到这样一个人物是自己的丈夫,式燕觉得自己摆不出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些发热。
夏越看到式燕回来很高兴,招手让他过来坐下,另外拿出两枚酒盏,打开瑠璃瓶给式燕斟上酒。
“今日上槽的新酒,虽然还未滤净沉渣……要喝看看么?”
式燕有些惊讶:“可以么?”
“当然可以,”夏越笑着道,未成亲的卿倌不能饮酒,长在农家的式燕大概也从未试过偷喝父亲的酒,云家的酒毕竟算是高价品,“你都许过来做酒藏的夫郎了,就没想过可以喝酒么?”
式燕摇头,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小小的酒盏,用一副很虔诚的姿态低头抿了一口,抬起头时,眉眼都放松了。
“怎么好像第一次喝似的,成亲那日不是喝过合樽酒了么?”
夏越笑着逗式燕,看他不好意思似的低下头说:“那日……什么味道都没喝出来,连自己喝的是酒是水也不知道。”
“因为贴太近了么?”
捏式燕的耳垂已经成了夏越的习惯,乖乖点头的式燕让他心情愈发好起来,不过想想到底不舍得让人为难,夏越便不再刻意调戏,转了话头问式燕喝了酒有何感觉。
“很好喝,”式燕抬头,闭起眼,仿佛回味般说着,“有些甜,味道很轻柔,慢慢地在口中充盈……好像齿间都是酒香呢。”
夏越愣住了,他凝视着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式燕,眼神过分直接,让式燕有些慌。
“相公,我说错什么了吗?”
回过神来,夏越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将另一枚酒盏也推到式燕跟前。
式燕心下有些惴惴,顺从地低头凑向酒盏,小心地饮了一口,片刻后,他呆呆地抬头看向夏越,眸子睁得更圆了些,一丝惊艳从他眼中闪过。
“如何?你更喜欢哪个?”夏越问他,声音中隐隐含了些期待。
“相公……”式燕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盏,“我更喜欢这个。它有种我很熟悉的香味,似乎是米香,香气和酒的味道都很浓郁,喝到嘴里有一种无以言语的舒畅感。相比之下第一杯就比较柔和,味道也有些散乱,不及这一杯。”
“是吗,式燕喜欢第二杯。”看着式燕点头,夏越收起之前有些热烈的目光,笑着告诉他,“这是用白家酒米酿的新酒。”
“这是我家种的酒米酿的酒?”式燕很惊讶,忍不住又低头喝了一口,然后眯起眼很享受的样子,五官显得格外柔和,“我家的米酿出来的酒,原来这么好喝啊……”
看式燕很开心的样子,夏越自己也高兴,脸上笑着,心下却暗暗因式燕对酒的敏感而惊奇,从未喝过酒的人,能将酒的风味清楚表达出来已是难得,居然还能分辨出不同酒之间的差异。
夏越低头将自己杯盏中白家酒米酿的酒喝了一口,含在舌上细细地品。他之前的确感觉这酒中有种独特的香气,很淡,却难以忽略,原来是米香吗?他看着自家夫郎清秀的脸庞,想着莫不是他家式燕拥有一条黄金味蕾?
他没来得及细想,式燕看向一旁石盆的目光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这才想起自己还烫着酒,连忙将梅瓶从水中取出,伸手捂着瓶身试温度。幸好是用炭加热,水温不至于太高,没有把酒给烫坏。
式燕在旁边看着很是好奇,看着夏越斟酒,忍不住问:“相公,这是在烫酒?”
看夏越笑着颌首,式燕犹豫了片刻,道:“我听别人说,烫酒很刺鼻,一点也不好喝,反而会糟蹋了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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