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三少的声音清脆如雨打瓦檐,倒很是悦耳,不仅吐字清晰,条理也分明,只听他这么说,夏越实在无法想象他是昨日温有恭口中,那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弟弟。
说到昨日,夏越晚上回到客栈时方才听父亲说起,原来晌午时,温家居然真的来了说亲。其实这要说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困扰,云老爷只把自家儿子对夫郎的诺言一说,对方也没法继续谋说了。骆越讲道义重承诺,夫夫间的诺言更是轻易不能收回。来人也只能感慨了一阵云少爷对夫郎用情至深感人肺腑,便也离去了。云老爷对夏越也是随口一说,没当回事。
夏越和父亲对望了一眼。看云老爷一脸让他自己解决的表情,夏越无奈地蹙了蹙眉,只得先让温三少起来。
谁知那孩子不动弹,只说求云家原谅,或是训斥一番也好,让他心里能过得去。
夏越想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什么原谅,可接收到温有恭的眼神示意,他便收回了那话,空咳了一声,道:“既然你诚心地道歉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原谅你了,你直起身吧。”
温三少这才乖乖起身,脸上仍然满是歉意。抬眼看了夏越一眼,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能否耽误云少爷一些时间?”
云老爷一听便笑了笑,留下儿子,自己先上了马车。
夏越走下台阶,站到温家兄弟身旁。温有恭拍了拍自己弟弟:“有话就说吧。”
温三少把脸抬了起来,夏越近距离看他,发现的确如温有恭所说,皮相实在漂亮,在骆越的审美中,绝对算得上是美人。
“我本以为,郎官都是想取侍郎的,”温三少咬了咬唇,“不取的那些,不过是没钱取不起,有钱的,一个两个侍郎都满足不了。所以我心想,当夫郎还是侍郎,都也一样,差别不过是要对着正君行礼,不过是零花钱少些,不能操持家事罢了。”
说到这里,温三少顿了顿,没有往下说,过了片刻,才抬起眼直视夏越:“我总觉得,郎官的宠爱是靠不住的,我也不去指望这个了。可是云少爷,为什么你会承诺你的夫人,绝不取侍郎呢?”
夏越怔了怔,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因为我没有多娶几个老婆的观念吧。
眨了眨眼,夏越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懂了,眼前这个让哥哥头疼的行事怪异的小哥,是为了什么折腾出那么些事来。他看了一旁的温有恭一眼,看到这当兄长的眼里带着明显的心疼,便知道自己八成猜对了。
这么一想,他便觉得这孩子有些可怜,但可怜归可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给人净添麻烦也是事实。夏越知道温有恭是有意要把弟弟扭回正路上,便也愿意帮他一把。
于是夏越便放柔了声音回答他:“因为我觉得,有他一个就够了。”
看温三少一脸不解,夏越笑了笑,移开了视线,望着前路说:“其他郎官想要左拥右抱的心思,我并不是不懂,只是对我来说,陪伴左右之人,绝非越多越好。我不需要他很漂亮或是很能干,只要他心里有我,我跟他在一起时可以很放松,很自在……这真的是个太过美好的理想,而我却有幸得到了这样一个人。”
夏越收回眼神,再次看向温三少:“既然神明让我得到了他,那我自然要牢牢抓住,一丝让他伤心的事都不愿去做。没有卿倌乐意看丈夫多取一个两个的,不是么?”
温三少听得一脸钦羡与向往,片刻后却回过神,垂下了头:“云少爷如此温柔,我却如何指望能遇上这样的良人。”
夏越笑了出声,待对方好奇地看着自己,才悠哉哉望着别处,状似随意地说了句:“如果冠别人家的氏不能安心的话,不如继续当温三少?”
说着他看向旁边一直不出声的人。
温有恭刚刚一直在若有所思,听到夏越说的话,才反应过来,唇角一挑。两个人对视着,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云大哥这忙可帮大了,温有恭心想,这幺弟向来不听自己说话,却不知为何这次在大哥的事情上,昨晚自己狠狠训了他一顿,本该犟嘴的人却似乎全听进去了。今天自己出门要来送行,他非要跟过来,说要亲自道歉。这还不算,如今大哥说的话,看起来对这小子管用得很。若是弟弟能经此成熟一些,温有恭都不知该怎么感激夏越才是了。
夏越也只是点到为止,看着时辰不早,便与温家兄弟告了辞。温有恭送他上马车,说了五月底会去叨扰,便看着云家的马车上了车马道,马蹄声一路朝着城门而去。
温三少站在兄长身旁一起目送,到听不到马蹄声了,方才转过头看着兄长,有些愣愣地道:“云少爷适才说的,是招人入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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