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课堂都因怀霜涧轻轻一个抬首的动作寂静起来。
说来很好笑,他们少年即元婴,谁走出去也是自家宗门捧在手掌心上将来要光宗耀祖的人物,寻常化神也轻易瞧不上。
要知道,化神放在外面去,可是能开宗立派,死后建庙供奉的一方大人物。
却独独畏惧一个怀霜涧。
半晌方有少年小声道:“怀师姐,我们可不是说你不好啊。”
别拔剑了。
打又打不过,白白挨打还丢脸。
怀霜涧略感莫名其妙。
由怀霜涧看来,她不过是听了自己名字,抬头礼貌性等着他们说下去。
她就事论事一一刻板答道:“不会。”
“我自幼习剑,仰慕道尊剑道至如今,未被他收入门墙确有遗憾。”
怀霜涧平平淡淡一句话,出乎意料引得少年多愁善感起来。
最先开口挑动战火的洛姓少年抹了把眼睛,长长叹气,沧桑道:“谁不是呢?”
道尊卫珩。
千余年来最可能破境飞升之人,贯绝人间的天下第一剑。
谁不是自幼听着他的传说长大的呢?
如他们这般的绝世天资,雄厚出身,谁不想贪心点,由卫珩亲自传授剑道呢?
几个眼神交换之间,满座少年悲愤起来:
“那姓舒的何德何能,先前区区一个无名小卒,竟能被道尊看中?”
“我不服!”
“我也不服!论道台规矩简单,交由手中剑来定胜负,我倒要看看是我眼拙,还是姓舒的不过金玉其外一包草!”
“说得好!拿纸笔来,我要下战帖!若是他能赢我,我自会心服口服,给他磕头道歉!”
“李兄莫抢我的战帖!”
怀霜涧更加莫名其妙,心道你们这像是什么话。
人家凭本事让道尊看中。
这和你打不打得过有什么关系?
简直飞来横祸。
管事进来时,场面群情激愤,唾沫与纸笔一同齐飞。
他抹了一把冷汗,不敢吭气,小心翼翼将战帖交给怀霜涧,低语道:“怀道友,这是舒道友托我给您带来的战帖。”
怀霜涧接过,只见潦草一排字迹“闻君手中石中隐玉剑盛名已久,但求一战,舒遥敬上。”
她情不自禁将舒遥两字念出声。
少年们目光如疾电,顾不得对怀霜涧的畏惧,齐齐聚于她身上。
洛姓少年失声道:“舒遥,被道尊看中的那个舒遥?”
一片静默如死寂。
李姓少年颤颤巍巍出声:“是我小看这位舒兄了,我道歉。”
居然敢下怀霜涧的战书,不怕挨打。
是个人物。
“我也道歉。”
“加我一个。”
屈服于怀霜涧统治之下的少年纷纷出声。
“啪嗒”一声,是怀霜涧合上战帖,室内重归寂静。
她波澜不惊看向执事:“劳先生替我转告舒道友,我应战。”
留给先生的是一间干干净净,一个不留的课堂。
跟在怀霜涧身后的,是一群浩浩荡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少年。
相较之下,身边只有临云鹤一个的舒遥就显得非常的势单力薄,没有排面。
“我接到了师弟的战帖。”
怀霜涧开口,没有任何铺垫寒暄,带着切金断玉般的单刀直入:
“恰好我对师弟很好奇,多谢师弟主动成全我这一战。”
舒遥带笑一拱手,比之怀霜涧似剑般的料峭挺拔,他便显得姿态慵懒许多,加上那副华美外表,几乎看上去是个好欺负的软包子:
“是多谢师姐成全我才对。”
一来他在众少年眼里,身上没有纵横剑气,眼里没有玄冰寒潭,很不高深莫测,像是只生了一副锦绣容貌的草包
二来怀霜涧在他们心中积威已久,自是看不惯旁人对她如此轻慢。
当即有人喝起嘘声来:“现在口出狂言,可别到时候被怀师姐打得趴在地上收不回来。”
有人笑闹着附和:“可不是?这样一说能打动道尊的人,其实和咱们也没什么区别,一样是被怀师姐打趴在地上起不来。”
“不知天高地厚罢了,有的是他的笑话看。”
舒遥倒是不觉有什么。
他很清楚,一朝和卫珩这样传奇的人物扯上关系,他也会沾光传奇起来。
一旦传奇,定然要样样完美,无懈可击。
好巧不巧,贪狼使何曾逊色道尊多少?
舒遥何曾怕过他人言语?
只有临云鹤一个闲不住地操起心,紧张地抓着舒遥袖子不肯放:“舒师弟对战怀师姐当真可有把握?我冒昧一问,不知师弟如今境界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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