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拢了拢他的肩,动作很有些僵硬, 更多的却是极小心的轻柔意味,低声说:“抱歉。”
他一直不太会哄人。
这一点卫珩是知道的。
好死不死,舒遥偏偏是最难哄的那一个。
他面对亲近心爱之人时,一面本性骄傲,性子里的峥嵘棱角一览无余;另外一面,又是个爱撒娇的少年。
这样棘手的性子,任是谁遇见也不禁要头疼一回,感叹无从下手。
卫珩却不这样觉得。
这世上没有再比心爱之人放下骄傲冰冷,华丽威严的矫饰,甘愿露出自己似少年般无害的柔软来得更欣喜,更百来不厌的事情。
他坦诚道:“皆空方丈实在不太合适,不如换一个,或者我去与师父他老人家单独说明一番。”
“我记得师父素来通情达理,应当不会计较的。”
舒遥:“可是后来万川和告诉过我,他察觉到当时在紫薇秘境中有隐蔽的旁人气息,似是佛家的。”
卫珩领会舒遥言下之意:“是说…当时皆空方丈亦在紫薇秘境之中?”
这就有点奇怪。
六道寺固然避世不出久矣,六宗仍是实打实的六宗。
即便是皆空方丈性不喜交际,不欲与他们同行,但他来了紫薇秘境,于情于理,也该在紫薇城开启秘境时露个脸的。
“我不清楚。”
舒遥实话实说:“但佛宗一共两家。能瞒过大乘巅峰神识的非是同级不能够,只剩下皆空方丈那么一个人选。”
“万川和他是紫薇秘境中灵气径流汇聚所生,入了紫薇秘境,他感知随着灵气径流铺遍整座秘境,应是最敏锐的那个。”
说到这里,舒遥又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当然是嗤给魔域中毫无求生欲的万川和听。
他说道:“我实在不明白万川和明明当时有所发现,为何不立即告知于我,好喊皆空方丈当面出来说个分明。却等到回魔域才打的马后炮。”
卫珩:“……”
他不可免俗地又想起舒遥的一句“我看皆空和万川和挺配的。”
他们心意相通是真的相通。
果不其然,舒遥摊手道:“兴许是真的皆空方丈在他心里分量颇重罢,我此举不能说是造谣传谣,只能说是满足万川和心愿。”
万川和:“???”
谢谢,我不需要被这样强行代表满足心愿。
皆空方丈:“???”
谢谢,我不想被强行拿去,满足旁人根本不存在的心愿。
舒遥非常理直气壮:“至于让雪天,一定是被皆空方丈要灭七情六欲的理论伤透了心,于是势要让他后悔,反其道行之入了孤煞。”
舒遥越说越能自圆其说:“说不定万川和被让雪天下令通缉追杀,也是沾了皆空方丈的光。”
卫珩:“……”
此刻,哪怕在他眼里舒遥再如何心好纯善,只不过是个任性点的少年,卫珩也不得不承认一事:
舒遥…真的很会编故事。
比起顾迟笔遑不多让。
舒遥仿佛是看出卫珩心中所想,靠得更近一分,与他额头相抵。
连舒遥眼睫一扬扫过颊边的触感,都像是蝴蝶振翅飞入了花蕊之中。
“若说是我和阿珩的故事,那一定是甜甜蜜蜜,执手相携到天荒地老。”
然而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外头倒是有很多他们的故事。
没一种是甜甜蜜蜜,执手相携到天荒地老的。
舒遥忽然没了编下去的兴致,他就着和卫珩相拥,额头相触的姿势轻轻说:
“我很早前在魔道就听说过道尊的传言。”
那时候其实是骂卫珩得多。
谁都怕自己像十万魔种一样,哪天不明不白做了卫珩的剑下亡魂。
纵使是这样担忧入骨的怕,咬牙切齿的恨,百无顾忌如魔道中人,在提到卫珩名字时,声音也会情不自禁地低了下去。
像是怕被天道听到,被日月照璧这把剑听到似的。
一个名字而已。
却比所有掷地有声的有力威胁来得更骇人。
“他们说自你成了天下第一,便活得惴惴不安,生怕是哪天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日月照璧下。”
卫珩:“……”
他想起的是舒遥在仙道的传言。
由此可见,无论是仙魔哪道,但凡是传言,总要有一点夸张,有一点不尽不实之处的。
说到这里,舒遥也有点想笑:“我知道他们必然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在日月照璧下。一个愿意过来诛杀十万魔种的人,也绝不会滥杀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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