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遥全然忘记了自己想说的是什么。
他拉住卫珩衣袖,示意他微微转头,自玄妙峰向北边看:
“魔域极北处发生了什么?”
玄妙峰极高。
高踞在玄妙峰上,万物渺小如蝼蚁,天下东南西北四极,皆可放眼收入怀中。
在最北端,连魔修也难寻几个,罕无人烟的地界处,滚滚来了一线烟尘。
那条线极长,绵延几万里,仿佛能将整个魔域都一并纳入怀中。
那条线也极凶险,尽管站在天下至高的玄妙峰望下去,不过是薄如纸的一线,却像是自刀尖上掀起的一刃利光,奔流在江海最前端的一抹浪花翻白。
均是能让人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生出不祥之兆的物事,在其之下,连魔域也像是毫无还手之力,任由宰割的刀下肉。
舒遥定睛再看卫珩时,发觉适才卫珩那抹闲适写意的神情荡然无存。
“是深渊底下的魔族。”
任临流不知何时,怀中抱着只鹅走近了他们玄妙峰上。
那只鹅鹅性通灵,大约是和任临流一起目睹了一番天地奇景,蔫搭搭无精打采窝在任临流怀里,一副受了惊吓的小可怜样。
任临流果然心疼,将它搂得更紧,看清舒遥卫珩两人后,自己倒是放松了下来:
“我不是来故意打搅你们两个,也幸亏我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事关重大,连任临流也闲扯了一句,就立即转回蒸熟,指着天边道:
“你们看紫微星。”
舒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自那一线烟尘现世以后,紫微星光亮大不如前,很有一番垂死挣扎,日薄西山的感觉。
“大意了。”
任临流神色凝重:“怪不得不空要多此一举将仙道的宗主尽数请来,原来是为了紫薇秘境的封印。”
他与不空不愧是曾经多年的好友,更兼在深渊底下待了多年,推测起来,头头是道,和真相无限接近:
“紫微秘境下的封印维持那么多年,又在近日短短时间内承受两次冲击,早就岌岌可危,仙道宗主受六道寺幻境所惑的怨气,便是助深渊中煞气冲破紫薇秘境封印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秘境一旦被害,魔族出了深渊……”
任临流住了口。
后面的结局,以他见识之广,听闻之博,也不敢多说。
因为根本无法想象。
任临流颇有自责:“我在六道寺时想得太过简单,以为他们不过是针对着魔尊贪狼使两人,不曾想到早在我入幻境那会儿,他们的计谋已经成了。”
“好好好,好得很。”
舒遥气极反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狗秃驴,两次坏我恋爱大事,皆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不劈个外焦里嫩馋哭魔王怎么对得起寒声寂影剑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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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空和皆空两人站在极北之地,望着魔族一波一波地自深渊裂口爬出来,源源不断涌入魔域。
他们身负重伤,甚至于连极北之地的严寒也难运功抵抗,冻得脸颊青白,嘴唇乌紫。
眼里的狂热之意,却是再严寒的天气,也难以冻结成霜的。
不空和尚先是仰头对天空,随后是弯腰对着足下后土,朗声大笑了起来:
“终于等到这一日,不复我六道寺先人谋划!”
他与皆空心中,皆是感慨万千。
一位大乘生平再如何威风八面,呼风唤雨,死后以神魂所筑的屏障能有个千里也是了不得。
所幸六道寺数万年,有百代先人前仆后继。
所幸这天下仙魔两道的分界线,终有尽时。
经历六道寺数万年的苦心经营,他们只管打开六道寺先人神魂所筑屏障,将仙魔两道划出不可逾越的沟壑,令魔族与魔修彻底被锁死在一方魔域中自相残杀,便可说是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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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分两线。
一处从极北之地奔涌,另外一处不甘示弱,从仙魔两道分界线处升腾而起。
倘若七域主此刻腾云而起,在空中俯瞰,即可发觉他和倒悬山主所在之地,是仙魔两道分界线上一线烟尘中最核心一处,如泉眼发涌之地。
也是曾经未举镇搬迁的金家镇遗址所在之所。
凡人多信鬼神之说,一听这里曾经是得罪过一位了不得的剑仙,因而逃命搬走的,当然是嫌晦气不吉利,宁愿另找地方扎根住下,也不愿意在此处犯这个忌讳。
一来二去,口口相传之下,金家镇硬生生荒僻无人了数百年,成了附近居民口中的“鬼镇”,无数传说发源之所,可以治小儿夜啼的厉害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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