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霜涧声音冷冰冰的,却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会怒上加怒。”
会真的清理门户。
江素问迟疑道:“那个,跟着破军使跑了的人——”
怀霜涧一口否认:“不是我。”
“也不是我。”顾迟笔叹气,提笔,“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再恨铁不成钢,也总是要帮他一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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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在幻境里走了很久。
幻境中的世界分仙魔两道,仙道有六宗镇守,魔道分天刑孤煞,竟是与他所身处的世界出奇相似。
也是有不一样的。
舒遥去仙道登上过玄山山门,他与幻境所成世界而言,才是乱入过客,旁人见不着他模样,听不见他声音。
正好方便了舒遥入玄山如入无人之境。
他也登上过玄妙峰。
依旧是熟悉的直入云霄,世间至高,却不见草木葳蕤,流泉翠竹的自然气象。
他们唤玄妙峰主依然是唤一声道尊,却再不是舒遥熟悉的挚爱之人。
被他们所唤的女子白衣佩剑,容颜秀丽,神色清冷,是玄和峰主的眉目,却不是她应有的轻快洒脱。
卫珩呢?
舒遥找遍了整座玄山,也见不到卫珩半点踪影。
玄和峰主、玄山掌门、怀霜涧、临云鹤,他所认识之人一一俱全,甚至连大白鹅也神气活现。
唯独缺了一个卫珩。
舒遥一一去将六宗踏了个遍。
六道寺仍隐世不出,其他几宗掌门首席与他所知,并无二致。
舒遥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魔道。
一入魔域,他便不觉扬起了眉峰一线。
原因无他,实在是魔道中的煞气太重了,魔种也是随处可见——
绝不是舒遥经历过的那个魔道。
哪怕两百余年前,孤煞当道横行的时候,也不及这般可怕。
舒遥去了魔宫。
他见到真正温和清明的让雪天,外表冷肃却嘴硬心软的七杀,风流模样从一而终的破军——
也见到了自己。
画面里红衣华服的贪狼使尚且不是冰冷高傲的模样。
他像是澄江水里映出的云霞,似丹砂泼绘般喷薄而出。
是鲜活宛然的,有血液奔腾的,那些纸上苍白虚弱的神仙美人,固然工笔精细,臻尽完美,也绝难及得上他一二神韵。
舒遥愣了愣。
幻境映出的,应该是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活得简单纯粹,爱便是爱,恨便是恨。
也可以说是活得自大骄傲,自大到以为世间万物万事,皆在他剑刃锋芒下不合一回之敌,可以一笔一笔清算清楚。
“这我便不认可了。”
舒遥扬了扬唇角,眼底殊无笑意:
“你说你既为幻境,直攻人心软肋,便应该好好下一番功夫。譬如你兄弟心魔幻境,知我当时陷于与阿珩一事中,于是抓住了我心中弱处。”
寒声寂影:“???”
舒遥:“你说你又是故意让阿珩现身不见,又是想拿百年以前的回忆来激我,一心二用,怎么成得了事?”
寒声寂影:“……”
果然是太久时间没见,忘了自己主人是什么死德行。
重活一遍,死德行也依旧是那副死德行,纹丝不变。
它痛定思痛,决定不再和舒遥互相伤害,剑光大亮之间,硬是调快了幻境进度!
七杀入了孤煞。
熟悉的原因,无底坑般的师门。
让雪天也入了孤煞。
这次的原因倒是与众不同。
这一次没有所谓的天刑脉主,天罚之雷。
天地分阴阳两气,属太阴一类的魔道孤煞势盛,本来天道已经千疮百孔,想要将孤煞清除干净,就必得面临天道崩塌的后果。
有皆空方丈堪比传销般的挑拨在,天道没崩,让雪天的心态倒是先崩了。
一崩就入了孤煞。
舒遥嘴角一抽,无言道:“你倒是对让雪天那颗脆弱敏感的水晶玻璃心了解得很清楚。”
本来魔道中孤煞势力已然盛极,再加上让雪天与七杀两人,更仿佛是孤煞一脉的魔道。
舒遥眼睁睁看着幻境中的自己与七杀、与让雪天先后决裂。
他仍是一人一剑杀得魔宫几千阶台阶血染,这一次让雪天却没有假死。
也是,舒遥自嘲笑了笑,没有日月照璧震慑世间,自然无需假死遁逃。
好在他仍是逃了出去,倒在那一片昆夷山巅的冰雪里。
舒遥的心口忽地一阵悸痛。
他抬头,天色漠灰,只有白云一线挤在天际尽头,洁白颜色仿佛是刺破黑夜的一缕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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