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确实在舒遥本人面前造谣传谣的没跑了。
皆空方丈:“……”
他有点喘不过气,又有点不敢深思。
若是雷霆之主是舒遥本人,那他们六道寺的筹谋——
岂不是一场笑话?
皆空方丈闭上双眼,万念俱灰,所思所想只有一个强烈到极点的念头:
这群人为什么还不愿意对他动手?
这群人为什么还不让他获得一个永恒的清静,免受这丑恶世间的折磨???
仙道众人:“……”
八卦的确是很劲爆,很热辣,足够让人出去回味个三天三夜,此后三年打牌时不缺谈资不假。
但他们也是会害怕和任临流,和魔族一样,被雷霆电得滋哇乱叫的好吗???
任临流:“……”
现在的年轻人哟。
明明白白说出来。
到底是让他秋后算账好呢?还是让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呢?
他故意想做个开明的家长糊弄过去都不给他这个机会。
破军悲壮又决绝地闭上了眼睛。
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雷霆。
他甚至想好了自己该在咽气的最后一刻交代舒遥哪些话:
告诉他自己要埋在哪儿,坟墓是什么规格,要种点什么,陪葬点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是墓碑上一定要给他刻一句话:
如有来生,不遇舒遥。
然而一切如常。
没有悍然雷霆,也没有咆哮剑气。
舒遥仍是那副一触即碎的模样,轻轻笑了一下道:“我明白了。”
他笑里没有喜悦。
与其说是笑,不是说是个为了表达了然洞彻的动作。
舒遥的确明白了。
方才一场雷霆,披覆天下,矛头指向亿万魔族,简直不是此世中人能有的神迹。
代价也很明显。
舒遥在那一场雷霆中,与上一世跨越万年,身化雷霆的自己共情了。
他又重入了无情道。
那个无情无欲的无情道。
舒遥体会不太到喜怒波动,仍是对素日自己,心中有个谱的。
他和破军翻的那些旧帐,换作往常,怕是等不到第二条舒遥就要拔剑。
而今日,他却能和破军一条一条翻下来,心中如静水无波,一痕涟漪也不曾起过。
他终于能做到以真正的世外之眼,审视自己回去所做。
欢喜哭笑,历历在目。
而舒遥已经失去那份共情的能力。
他以前世杀皆空时,不知为何要笑,为何要哭。
不知道欢喜何为,悲戚何为。
舒遥算是将寒声寂影口中的因果报应理了一个透彻。
两世轮回,该死的依然死,譬如七杀、譬如让雪天,譬如皆空。
该入无情道的,依然入了无情道。
而自己多出的与卫珩一段情缘,在入了无情道之后,自然算不得什么。
舒遥缓缓笑了。
确实是好一段因果轮回,丝丝入扣。
他记得自己当初说过,比起天道,他更信自己。
他信主观能动性。
是他说错了。
人力终究不能撼天。
世事如那一弯浩瀚东流水,纵有莽人头破血流不怕死,逆流筑提拔,截住的江水,也始终是那一段而已。
它们迟早会汇入同一汪海面的。
也是,茫茫天道下,三千世界,亿万众生,人力如蜉蝣。
修到大乘,修至登仙,也不过是只格外强壮一点的蜉蝣。
天道轮转,他早该想到的。
舒遥格外心平气和。
没有被戏耍的不甘,没有誓要逆天而行的执着。
只是像得出了一个答案,与知道一加一等于二时,并无二致。
两世轮回,三百年修行,无情道途,皆如打磨砂纸,抛平了他所有棱角,将他打磨得圆滑清冷。
不沾手,不容世。
不对,自己漏了一项。
是结局迥然相异的苍生。
从天道将崩结局下被拯救出来的苍生性命——
舒遥抬头。
他望见雷云自天边凝聚成型,阴沉沉铺张占了天幕一角。
里面暗藏的雷霆气息不暴躁,也不刚烈伤人。
恰恰相反,它们带着近道的玄妙奥秘,令人心向往之。
那不是天罚之雷。
是渡劫雷云。
他过了这一场渡劫雷云,飞升可期,从此便是天上人。
天道终究是没亏欠他。
苍生性命,魔族动乱,前一个天道拿了重活一次的机会还他,后一个则是为他铺了一条登仙青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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