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后来,他这个第七域域主的位置也坐得稳稳当当,在魔道中,被人提起时,也是好一号闻风丧胆的人物。
七域主深觉无趣。
深觉无趣,打心眼里认为魔道那些听风就是雨,主旨从一而终始终不变的传闻乏味极了的七域主,就不免做出来写魔尊秘史这种事。
若不是魔道事务繁多,百废待兴,舒遥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兴许七域主已经在寒声寂影下交代了性命,此后再不用担心无不无趣的问题。
可惜寒声寂影留着他一条小命。
七域主也就有空沉思如何该空手套姓名这一事。
他很有自知之明。
论持之以恒逼问,他肯定是比不过以执拗著称的剑修的。
何况倒悬山主是其中翘楚。
论起强取豪夺——
七域主还是退缩在了从魁剑剑锋之下。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很快送上眼前。
他们来到小镇上。
小镇人家多是白墙灰瓦,脚下的青石砖路窄窄一条,铺得崎岖不平,有野草自石隙中蔓延开来,攀爬上生了裂纹,沾了泥灰的黯淡白墙。
很寻常的人家居处,很寻常的小镇。
远处隐隐有挑担卖糖粥、玉兰的叫卖声。
那一户大姓在当地算是大户人家,院子便比其余的圈得大些,屋瓦也要多些,密些。
除此之外,平平无奇。
因借出宝贝族谱的原因,老爷子这两天天不亮就在门口拄着拐杖探头张望,等开晚饭才捻着胡须,口中叨叨去了厅堂用饭。
可以说是非常提心吊胆。
等七域主来了,老大爷方长长松了一口气。
有族谱和金银双重加成,他看七域主也觉得他隽秀标致,如芝兰玉树,庭前生香。
看身后背剑的冷峻青年也不怀疑是个什么流寇劫匪一类的危险人物,反觉得他正直孤标,峻挺如松。
有钱有族谱,一切好说话。
当然,看顺眼归看顺眼,威严大家长的人设须得撑着不能崩。
七域主不知出于什么考量,竟也一直顺着他说下去,低眉顺眼,恭敬乖巧。
老大爷被哄得眉开眼笑,拄着拐杖得意洋洋地进屋,一路上仿佛走路带风。
倒悬山主将一切尽收入眼底,静默不语。
“山主瞧瞧,我很不容易啊。”
七域主回头,长吁短叹,还有几分溢于言表的委屈之意:
“我堂堂魔道七域主,说出去好歹是威风八面,令人敬仰的人物,却无奈要在这里与老大爷弯腰陪笑,倘若让那群不省心的知道,怕是要沦为千古笑谈。”
他好像忽略了自己的千古笑谈从紫薇秘境已然开了无可挽回的头。
这时候想要抢救已经有点太晚。
倒悬山主竟也只字未提,任由他抱屈下去。
七域主:“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山主清名着想,给山主在倒悬剑山辟个谣。加上这几日的交情,我和山主就算不是生死相交的知己好友,也应该是可以互相信赖的同伴了罢。”
说得好像不是为了他需要证明自己对余长老出手的动机一样。
神奇的是倒悬山主似乎也忘了这一点,微微点头,算是应了七域主的话:
“算。”
倒悬山主常年苦修,交游不广。
于他而言,实则很难去分清何为知交好友,何为寻常的同伴友人。
但互相信赖——
倒悬山主想。
虽说仙魔两道,立场不同,可他大抵仍是可以相信七域主的。
那便算是了。
七域主一见有戏,唇边眼底,不由浮上了笑意。
竟衬得他身上堆叠珠宝金鱼,铺陈锦绣,也不似先前浮夸。
七域主循循善诱:“不提在话本中,终究是有个名姓读起来顺口。单单是论我和山主交情,想来也有可以知道山主姓名的资格吧。”
“……”
倒悬山主沉默了半晌。
正当七域主以为他不会开口,暗自失望,并琢磨奇起该换什么样的方式将倒悬山主名字套出口时,就听倒悬山主缓缓道:
“定行云。”
“鸟飞不到半山昏,上方孤磬定行云的定行云。”
七域主不自觉扬了眉。
这一首词,念起来他总觉得有些耳熟。
仿佛似曾相识,又无从得知自哪里见过。
与定行云这个名字给他的观感如出一辙。
事实上,倒悬山主的名字,也的确与七域主关系匪浅。
他姓定。
倒悬山主生来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惟独身上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刻着一个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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