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
他可能是有点被舒遥气昏头,喃喃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倒悬剑山弟子,我是不是嫌我活得太久,硬是要掺合到魔尊和杀破狼三使的恩怨纠葛?”
语罢两人悚然对视,一时分不清谁疯得比谁更离谱,谁入戏比谁更深。
舒遥回神得早,赞同点头:“不错,这位倒悬剑山的道友,你人微言轻的,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好好练几十年剑再来说话。”
破军:“……”
他怕自己和舒遥待下去,不是被气死就是被逗疯——
总之要完。
于是他拎起佩剑,面容冷肃,走路带风,像个真正倒悬剑山剑修的模样,甩门而去,留下一句恨恨的:
“自求多福吧您!”
舒遥:“……”
想一想魔尊和杀破狼三使再聚首时——
贪狼使变成了玄山的医修小可怜,破军使乔装成倒悬剑山的普通弟子。
让雪天一定会悔不当初自己怎么选了这两个坑爹下属。
当初结交的脑子里进的水啊。
舒遥垂首笑了笑,摸着暖炉,寻思让雪天和七杀那边着实是件麻烦事,不如去见一见卫珩和他商议一番。
卫珩所在房间的陈设很简单。
和魔宫无所不用其极的奢丽相较,简直是两个极端。
像他这个人,大道至繁也至简。
繁是天道牵连着世间亿万苍生,随手一拨便变化无穷。
简则是一柄傍身的日月照璧足以。
舒遥近日见卫珩为避免尴尬,说话能省则省
“我用的是我真容,让雪天和七杀必然认得出来,倘若他们发难,多半会有一番波折。”
卫珩低声道:“无碍。”
舒遥明白卫珩是什么意思。
反正上次在魔宫前,该翻的脸全翻完了,让雪天只要一天拿卫珩的日月照璧没办法,就一天没发真正如何。
舒遥不这样认为。
他问道:“道尊此次去魔宫,恐怕不打算和让雪天再相安无事下去吧?”
卫珩:“让雪天他入了孤煞。”
今日是在魔道三十二域中掀起的腥风血雨,明日说不定会在仙道重现。
舒遥道:“我杀了让雪天。哦不,是我差点杀了让雪天。”
卫珩静静待他说下去。
舒遥说:“等仙魔两道盟约破碎,此事流传开去,多半又是一番道尊与贪狼怎样怎样,才导致仙魔两道盟约破碎的流言。”
没办法。
舒遥向来是魔道最爱议论的一位人物。
他的一斛珠向来是人流来往最多的地方。
流言听得太多,早早熟能生巧,舒遥能闭着眼睛编一百条不带喘的。
他说:“我无所谓,但道尊你在仙魔两道三百年的好名声,不值得。”
舒遥抬起眼,十足诚恳地推心置腹:“我承蒙道尊您两次相救,已经无以回报,怎么敢因我之故,使你名声受毁?”
观玄山弟子言行足以推知,卫珩在他们心目中是何等美玉无瑕般神仙样的人物。
舒遥所在的魔道,说起卫珩来,多半是搜寻着他的骂名污点,最终一无所获,发现实在没有什么好黑,只得悻悻然作罢。
是卫珩应有的。
舒遥往前碍于心气高傲,从来不肯在卫珩面前将自己所想毫无遮掩表露出来,总觉得这样像是低人一等,无端丢了他贪狼使的排面。
今日不一样,不舍得美玉染瑕的心思压过贪狼使的包袱彻底占却上风:
“我安安心心待在飞船中即可,让雪天总不能听说道尊你收了个徒弟,一定要叫我出来见一见吧?”
舒遥说着自己也不解起来。
分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待在飞船上避而不见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自己为什么像是当作生死攸关了不得的大事来和卫珩说?
亏得人家道尊脾气好。
否则换成别人,见自己这副满山风雨欲来的样子,结果说的却是毛毛雨一件事,说不得气得当场拔剑。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矫情?
他见卫珩闭目一瞬,迟迟不语。
卫珩想的是初见时候的贪狼使。
舒遥这段时间大概是时运不济,不是在重伤就是在往重伤的路上,卫珩一直未得见到贪狼使全盛时候的风姿样貌。
但他记得前段时间舒遥红衣墨发,灼眼耀目似燃烧着的火光,美得烙在人心中挥之不去,言谈间亦是肆意跌宕,谈笑不羁的。
如同见到人间鲜活的红尘万丈,烟火百里,再心如槁木的人见着他也不禁眼前为之一亮。
和今日苍白成纸片,进退维谷的几成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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