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敢问这位公子有何事?”
那青年平静的目光在乔应轩的笑脸上停驻了一会,想是觉得他这‘偶遇’并非作伪,神情便微微的柔和了下来,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显是并未介意乔应轩的无礼。
“在下非常喜欢这座小楼,早就想认识认识这里的主人,今日有幸遇到了,在下想请公子喝杯酒。”
乔应轩见状笑容更灿烂了,他抬了抬手里的酒坛,双眼亮晶晶的盯着青年看,一副很是期待的样子。
此时的乔应轩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这种举动在别人看来,那就是赤裸裸的搭讪啊,尤其对方又是那样一位俊美优雅的年轻公子,也就越发衬得乔应轩此举目的不纯了……
“……请。”
不过好在那个青年善于观察人心,感觉到乔应轩确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而且模样端正性格爽朗,于是那青年一转手中合着的折扇,指着小楼的方向说了个请字。
乔应轩也不客气,让作为主人的青年先行一步,自己便提着酒坛一起进了小楼,两个人坐在临江的窗边桌子旁,乔应轩见屋里并无酒具器皿,便直接一举酒坛敬向了那青年。
青年的眼神一闪,也不推辞的接过的酒坛仰头一灌,然后将酒坛递还给乔应轩后,用手指轻拭了一下自己唇边留下的酒痕。
“好!”
乔应轩见他如此坦荡爽快,自己也不拘谨的拿回酒坛灌了几口,顿觉一股热流顺着食道下滑到腹中,又从腹中升腾而起,让他的四肢百骸都舒服之极。
乔应轩却不知道,在他自己喝完酒后一脸享受的眯眼回味时,那青年却正在暗暗的观察他,见他确是无恙后,才又接过他递来的酒浅浅的抿了一口,至于刚才的第一口,青年其实只是抿着唇沾了沾,并且还用手指抹去沾在自己镶银的腰带上测了。
乔应轩喝的高兴,看着对方那文雅端正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升起了浓浓的倾诉欲望,于是他就当着眼前这个彼此连姓名都没有告知的人,开始颠三倒四的说了自己的心事。
仅余的理智让乔应轩略过了自己那不能为外人道的心系之人,却拦不住他把自己家那些难念的经都给念出来了,且都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直到最后说了句‘你不用管我,自会有人来接……’,然后就醉倒的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了。
“……”
青年默默傻眼的陪着乔应轩坐了半个多时辰,看着他絮絮叨叨跟自己墨迹那些个家长里短和他的各种悲催事儿,直到这人睡过去了都没能说上一句话,这种体验对青年来说太新奇,以至于最后他终是绷不住那淡定的表情而失笑出声。
看着那好像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但却稚气难掩的大男孩,青年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而天知道他这辈子好像都没跟人做过这样堪称亲密的动作,毕竟他出生成长的地方,是那样一个冷漠残酷的世界。
“会再见的……”
虽然并不知道醉倒在自己眼前之人的名字,但已经知道了他那么多‘隐私’的青年,想要查到他的身份显然是易如反掌的。
拿过酒坛将那剩余的几滴酒汁倒入了口中,青年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乔应轩的身上之后,转身离开了小楼。
第二天,乔应轩在卢子健家的客房里醒来后,对着那件素白的织锦披风懊恼纠结了半天,最终不断催眠自己其实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才总算把自己纷乱的心绪给压了下去。
之后的日子乔应轩依然照常的过着,除了与杨盈沫越发的‘相敬如宾’外,好像也就再也没有什么烦心的事儿了,乔应轩偶尔也会拎着酒坛和食盒再去那个小楼看看,却始终没能再遇上那晚的人,于是他就会坐在那个临江的桌旁一个人吃吃东西喝喝酒,然后再给收拾利索了才离开,却是再也没有醉过。
转眼,便又是一年的春暖花开时,乾武三年的春天,新帝即位以来的第一次文考春闱,在二月初九正式开始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考贡士的会试同考举人的乡试一样,也是每场三天的连考三场,而因为考中贡士的如无意外都能通过殿试,只是会重新排名分进士等级,所以一般能通过会试的,就已经算是苦尽甘来,前途有望了。
二月初九那天的考场之外,送考的马车几乎堵了大半的街路,无论是高门少爷还是寒门举子,此时都按规矩穿着单衣单鞋,提着各种用品排队等着检查入场,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些素来面对举人老爷都要卑躬屈膝的官兵衙役们,都一个个腰杆笔直嗓门洪亮的无限风光,像是恨不得能在所有举子身上都搜出小抄纸条似的卖力检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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