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拈包图,倒还是抵不上我所见的红脸乌鸡图。”两人说笑了几句,季鸿便瞧少年神色发懒,眼皮也渐沉,已是强撑着精神与他说话了,他拇指轻轻揩过少年眼皮,半是按摩半是揉弄,心疼道,“这几日都未睡好?”
“嗯……”余锦年趴在桌上,歪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小声喃喃。
季鸿:“去床上歇个午觉罢。”
余锦年犹豫道:“可是外面还有生意。”
“我留心着些,有事就叫醒你。”将人带到床上,他也卸了外靴半倚在床柱上,单手揽过去,在少年清瘦的脊背上缓缓地摩挲着。余锦年偎在他腰侧,半阖着眼,又顾念起他刚才提到的红脸乌鸡图,便与他继续聊道:“红脸乌鸡图是什么?”
季鸿低头柔和道:“曾有人拿着张红脸乌鸡图,非要我拟诗赞美他的鸡,否则他便要赖在我家里不肯走。后来他又把蒜根当做水仙养,明知是自己养错,却偏要我写诗赞美他的蒜薹……”
余锦年掀起眼皮看看他,好奇道:“还有这种人?那你写了没有?”
“我只以为他是个傻的,自然不肯,还叫人将他赶了出去。后来那人便撬我窗扉、爬我墙门……我便想,这人莫非是个疯子不成,自此更加地害怕他了,之后再也没让他进过我的院子。”
这人怕不是个跟踪狂,不过少时的季鸿原来竟然是那么胆小的吗,真是像小公主一样了,也不知怎么长大了就成了这幅又冷又淡的模样,余锦年自困意中皱了皱眉,又突然笑了笑,问道:“这人是想做什么啊?”
“谁知道呢,一朵奇葩罢了。”季鸿抬手落下半面床帷,遮住些许阳光,也侧身半卧下来,拍了拍少年的背,将这朵奇葩的故事囫囵收了个没头没尾的结局,便收声道,“一个睡前故事而已,睡罢。”
这个故事倒是比什么家国社稷忠臣将军的要有意思多了,余锦年心里揣着一个跟踪狂的故事,在梦里与这位红脸鸡兄厮杀了一个下午。
……
而在仅隔半条街的福来客栈门前。
正准备启程上路的闵三公子闵懋,正坐在雕饰精美的马车当中把玩新得的松烟墨锭,忽地车帘一扬,感觉背后阴风阵阵袭来,不禁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怎的这般冷?画意,拿件斗篷来!”
第40章 萝卜面肉圆
忙忙碌碌一阵,转眼就到了十月。
这几日,信安县便又喧哗起来了,街上涌动着些人流,最热闹的要数丧葬纸坊冥衣铺,盖因今日便是十月朔、鬼头日,便是所谓的寒衣节了。
秋去冬来,这一天象征着冬季的开始,京中天子与会文武百官举行祭典,祭礼迎冬,授衣赐袍。礼罢无论官民,便都归家设奠,因为到了下午,就是鬼门大开的时辰了,各家先人老祖尚未投胎转世的,也被阎王府君放了假,得以返还人世溜达溜达,享用供品供钱。
这日活人要试穿新袄以御冬寒,即为试寒衣。鬼魂也要与人同乐,自然也是要添上两件新衣的。
是故城中自下旬起,丧葬行的生意便红火了起来,由五色纸制成的冥衣冥帽、阴席阴被,甚或纸扎车马、房屋乃至其他家用物件,都是热卖物什,俱是手艺精巧栩栩如生,讲究些的还会在五色纸上烙个花压,两层纸之间夹上一绺棉花,意叫鬼郎君们不要冻着,都记着自家的好。
这一日虽是鬼节,余锦年却也不得闲,有话说“十月一,油唧唧”,除却丧纸供钱,供食也是必不可少的。幽冥之地寒苦贫瘠,叫亡者魂灵返还人世时吃上脂膏肥厚的一餐,也是不可忽视的要事,故而自昨天起,一碗面馆便迎来送往,直至入夜才消停,俱是来预定油炸供食儿的客人。
所以一大早,余锦年便爬起来烹炸萝卜面肉圆与煎饺。
白萝卜洗净刨皮切丝,再切碎丁,之后拌入少量的肉末、鸡蛋做辅料,葱姜俱为末,并少许盐调味,拌匀。最后合面粉,搅成粘稠适宜的馅料,使其既能捏成团,也不会过于干涩,这样炸出来的圆子才会既酥软又有嚼劲。
炸好的萝卜丸子金黄圆润,煞是可爱。
昨日来预定供食儿的人当中,有位甚是特殊的客人,是个细条个子的青年,样貌清秀,面容含笑,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灰麻布衣,头上用同色布巾裹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乍一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似个乞丐,却随便一掏便掏出了一粒浑圆闪亮的大银馃来,道是请余锦年与他母亲做套供食儿,言语说话间相当地尊敬客气,很是有士人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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