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好的牛乳又静置了一会儿,清欢忽然惊奇道:“变成凝酪了!”
季鸿也挑了下眉头。
余锦年一共撞了五碗,一碗面馆中的大家每人一碗刚好,天气冷了,姜汁撞奶不仅好吃,还能散寒暖胃。清欢拿了几碗去与二娘穗穗讲这新鲜事,季鸿便自己端了一碗,问余锦年:“这戏法是你答应清欢那三百个数的。我那三百六十个数呢?你还有何新的戏法?”
他哪里还有什么戏法,他又不会大变活人!
余锦年诚实道:“真没了,就这个。”
见季鸿也不说话,只盯着他看,看得他头皮发麻,他只好又试探说:“……那我再给你变个翻花绳儿?”
季鸿在他头上摸了一把,低声道:“那就记账上罢,等我想起来想看什么再说。”
“……”
余锦年忍不住心中对他的“小肚鸡肠”与“斤斤计较”腹诽了一番。
又过了会,制姜饼的面团也差不多冷却好了,他将面团拿出来,用擀面杖擀制成一张又大又薄的生面饼。
接下来应该是印花,可他没来得及去订做现成的模具,于是干脆直接用小刀刻出来,虽然耗费了些时间,但他此时别的也没有,就是有闲,便平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刻饼干,除了普通小饼人形状的,他还多做了小鱼、星星、花朵的。
这时前面忽然热闹起来,不知在吵嚷些什么。
余锦年身为小老板,自然得出去看一看。
刚撩开了帘子,便见到一堆食客拥挤在门口,又听人群之中传出清欢的嗓音,她正扒着门框凑热闹呢,还问道:“那就是白衣神僧么?”
“正是,正是!”
“只这通身气度,便知不是凡人哪!”
他闻言也走到店前向外望了一眼,长街上走过的正是那日的白袍僧,他手里仍持着那支六环的莲花锡杖,白袍翩翩鼓动,还真跟神仙下凡似的,只是今日他的左手上没有套那串梅花入骨丹,而是另勾了一只金佛铃,走动时杖上金环与金佛铃共奏出叮铃铃的响儿。
行过间,两旁便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忍不住与他行虔诚佛礼,他也与人回敬。
余锦年却注意到白袍僧前面,还有几个引路的人。
仔细一看,呵,也算是熟人了罢——正是杨三爷家的赵夫人,带着一众小厮仆婢施施然走过来,还有脚夫抬着顶空轿跟在后头。
余锦年竖耳听了阵八卦,似乎是因为那白袍僧执意要步行,赵夫人也就不再好意思独自乘轿,所以便有了这一行人游街似的场面。
引起围观的白袍僧随着赵夫人消失在街路尽头后,食客们才意犹未尽地回到面馆里,只是又将这神神秘秘的“白衣神僧”挂在了嘴边上,开始宣扬他新的不知有的没的活菩萨事迹。
余锦年正随耳听着、随口附和赞美,不经意间瞥到季鸿,见那人眉头深锁,俨然又有要吃飞来横醋的势头,他忙不迭抽身而退,回他的小厨房刻面花儿去了。
因今日白袍僧这一出粉墨登场的好戏,外头食客热情高照,似乎就着“白衣神僧”这四个字,就能多吃三碗饭。
余锦年索性也赶个潮流,又刻了些金铃形状的姜饼,正好还能假托一道唐代名点“金铃炙”的名头,卖给外面那些盲目追风的食客们。
这金铃炙在《烧尾食单》中的描述是“酥揽印脂,取真”,大概是说,它是一种以酥油面饼制成的印如金铃的烤制小点心,因为成品色泽金黄,真如金铃一般,故而称为“金铃炙”。
左右此处也无人见过真正的金铃炙是什么模样,余锦年便将它拿来借用一下,也叫个“金铃炙、花花炙、鱼尾炙”什么的,只是不能再叫姜饼人了,不然那姜府的小少爷听了,还不得立即杀过来把他打成饼干,于是又改叫“小人炙”,不过听起来好像怪怪的。
各种形状的姜饼烤得半好,余锦年又用蛋清加糖打发成蛋糊,分成几份,各加入茶粉、红曲粉、姜黄粉等,做成了天然的彩色裱花液,用油纸卷成个尖筒儿,拿来在姜饼上裱花做点缀。
小人炙用原白色画上可爱的眼睛嘴巴,再用红色绿色画几条花边,金铃炙也用姜黄色的画些花纹出来,其他各种也诸如此类……
这种有意思的活儿他教过一次后就全交给清欢去做了,总之小女娘应该要比他更擅长这种画画的事情罢,而且清欢还从没见过在烤饼子上作画的,觉得很是有趣,干得起劲,也不以为枯躁。
裱了花的姜饼再烤一会,等裱花液凝固就可以端出去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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