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早已是一片狼藉,有人喝得多了,居然吐在了宫里的地上。若是放在平时,是要被御史狠狠参上一本的,但这时候褚于渊自己都已经横卧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哪还有人去管他们。王晟循着哭声看去,见刘符正被众人围在中间,抱着一个人呜呜地哭着。
大臣中醉得深的,不知被他勾起什么伤心事来,也和他一同抱头大哭,醉得浅的,便围着他们哈哈大笑。刘景便是那醉得浅的,他一面试图将刘符从朱成身上揭下来,一面对众人喊道:“都散了、散了!”
王晟按下心绪,上前问道:“王上这是怎么了?”
刘景一面使着力气,一面抽空回王晟的话,“王兄喝多了,见着人就哭、就说对不起。”
说完,似乎是配合他一般,刘符一下子松开了朱成。刘景哪里料到他这样,手上劲力来不及收,登时便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他脚下一绊,倒在了地上,刘符便也跟着倒在他身上,砸的刘景差一点一口吐出来。刘符摸着身下是软的,转脸去看,见是刘景,果然扶着他双肩哭道:“景儿,哥对不起你啊……都是我的错,我恨啊!我怎么就信了周发他们的鬼话……景儿,你心里怪我吧……”
蒯茂也喝多了,扯着刘符的袖子,箕踞坐在地上,口中一刻不停地数落着他,连气都不换一口。从现在的筑京观一直数落到当初不想给赵国借粮,连他投入刘符麾下之前的事都翻了出来。刘符哪里听他在说什么,只是抱着刘景自顾自地哭着,他喝醉之后力气大得很,刘景挣扎了半天,仍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若是心里没有什么伤心事,哪怕是喝醉了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却不知道刘符这时想到什么了。王晟既心疼又好笑,对众人道:“今日就到这里吧!还能走的扶那些不能走的回去,明日上朝若是迟了,一样问罪。”
若是放在平时,听他这样说,大家也就是在心里抱怨几句,谁敢出声抱怨,这时候人群中倒是响起此起彼伏的哀怨之声,过不多时,大臣们便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出去了。王晟唤来宫人,让人从两边扶起刘符,一左一右地架起他的胳膊,带着他向寝殿走去。刘景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对王晟讪笑一下,正要说话,又听刘符大喊起来,“景儿?景儿!哎,看到我的皇弟了吗?”
“怎么喝了顿酒就成了皇弟了,现在就做皇帝梦也太早了……”刘景嘟囔一句,脚下倒是不耽误,连忙跑了过去。
刘符见了他,又要往他身上扑,两边的人几乎拉不住,刘景吓了一跳,连忙跳开。刘符便更加伤心了,“景儿,你果然还是怪我了……你等着,等我好了,一定全、全都拿回来!你等着啊……”
“好好,我等着。”刘景有气无力道。
王晟不放心,也跟在后面一道回了寝宫。刘符被人放在床上时,已经不哭了,反而昏昏欲睡起来,宫人为他又是脱鞋,又是换衣服、擦脸,他都懒得动一下。刘景压低声音,“这边已经没事了,我在这儿看着,先生就先回去吧。”
王晟点点头,眼睛却看着刘符道:“李太医之前开的醒酒的方子不错,劳烦左将军让太医再煎一副,喂王上喝了再睡。”
王晟嘱咐完,正要离开,却不料刘符听到他的声音,便微微掀开眼皮,视线落在王晟身上时,刘景暗道了一声“糟了”,但为时已晚。刘符见了王晟,眼睛登时就是一湿,随即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抱住王晟,复又哭道:“景桓,我对不起你啊!”
王晟哪里接得住他,不得已坐在床上,才勉强扶住刘符,免得他滑到地上去。王晟两手托住刘符,看了刘景一眼,眼神中略带责备,似乎是在怪他没看好刘符,又让他喝了酒,结果比自己走之前醉得还厉害。刘景缩缩脖子,他总不能说他这兄长其实是想喝酒壮胆,结果一不小心壮得过了,就成了现在这样,只能暗自苦笑。
刘符见到王晟,比之前见任何人哭得都惨,不知道是不是今晚喝的酒多,他这会儿不论怎么哭,眼泪都流不干,每嚎一阵就能从眼睛里挤出水来。他好像伤心极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景桓,我好后悔啊!我没脸见你啊……”
王晟极少能见到刘符哭得涕泗横流的模样,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刘符后背,抬头问刘景,“王上可是在为伐赵时那次佯退自责?”
刘景也不知道刘符上哪对不起了这么多人,这时听王晟提起这事,一时也觉有些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52书库推荐浏览: 一只小蜗牛
he